我忘了你还不知道。”钟如臻偏过头来看佟羌羌,唇角噙一抹探不明白的笑意:“钟文昊在戒毒所,朱锦华在忙着为他周旋,胡小庭带着并非钟家血脉的双胞胎跑了,钟杰满城地在抓她。怎样?每一条消息到了媒体那儿,都会成为重磅的豪门狗血新闻吧?”

信息量很大,佟羌羌整个人懵了,目光缓缓地扫向韩烈,心里滋味儿难名。是他吧?他终于还是把钟家逼到绝境……

韩烈特意在钟远山已经被送到殡仪馆并布置好灵堂后,才正式向媒体发布了消息,陆续地便有人前来悼念。韩烈并未刻意地演戏表现得自己像个孝子,维持合乎常理的恭谦有礼的态度。绝大多数人最关心的莫过于钟氏最终的继承人,旁敲侧击自然无果。不过钟文昊的缺席着实太过明显,关于他吸毒被抓的消息也并非密不透风,何况对于近三年来钟氏的情况大家心里皆有数,几乎都认定了韩烈会正式接管钟氏。

前头灵堂的人络绎不绝时,后头钟远山的尸体已安排火化。速度特别快,好像是着急着要把一切了结似的。而火化的时候,韩烈并没有来后头,不知道是因为在前头抽不开身,还是故意不来。

佟羌羌、钟如臻和孙勰三人排排站,沉默地隔着玻璃窗目送钟远山的尸体缓缓地由机器传送带送进火化炉里。

佟羌羌不清楚钟如臻和孙勰的心情。她只有点为钟远山感到些许悲凉。

“孙叔,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为什么要帮韩烈?”

孙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怅然道:“人的岁数大了,渐渐的就有些故人不断地来梦里找你反思过去。反思多了,肩上背负的愧疚就多了。总是要为自己找寻解脱的出口。”

“所以你现在解脱了吗?”

孙勰略微一顿,笑了笑:“至少我过得去自己心里那道坎了。”

旋即他转口问起佟羌羌:“听说你回到你亲生父母身边了?”

佟羌羌点点头。

孙勰的表情一片欣慰:“很好。佟明也会为你高兴的。我也终于可以不用在你面前隐瞒这个秘密了。又有一件事情可以放下了。”

佟羌羌微诧:“你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

“知道。”孙勰含笑,“我和佟明在一起为钟远山办事之前,就已经认识了。有一天他突然就领回来个孩子一起生活。他当时给别人的解释是乡下的老婆很早就给他生的,他以前担心孩子跟着他四处漂泊,所以没带在身边,现在稍微稳定了,就接回来好好照顾。大家都没有怀疑,只有我知道,你其实是他买来的。”

佟羌羌已然对佟明也没什么记忆,连照片都是没有见过的。倒是因为孙勰的话,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铁汉柔情的男人形象。

“不过他买你回来的隔天早上,你就长水痘发烧了。那天晚上钟远山恰好交代了我们俩办事。再后来就是我曾经告诉过你的,他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家,所以带到钟宅来了。佟明死后,我也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安身之所,所以才促成了钟家对你的收留。”

佟羌羌沉默了好一会儿,由孙勰的这番话忽然想起了一个另外一个问题:“你既然和韩烈是一伙儿的,那是不是代表,你一开始就知道韩烈故意混淆我肚子里孩子的归属来给钟家添乱?”

她的口吻隐隐蕴了些许质问和怒意。

孙勰如实回答:“我是借机重回钟家之后才知道的。”

可你知道后,还是放任韩烈那样对我?佟羌羌眸光幽幽地望向孙勰。

孙勰轻叹一口气:“丫头,从理性来讲,我并不觉得韩烈当时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当年我的本意是钟家能给予你一个条件较好的成长环境,未曾料想你后来会变成童养媳。你嫁给文昊,不是好归宿。我重回钟家的时候,韩烈已经成功让朱锦华相信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文昊的,你也彻底感受到了自己在钟家利益的争夺中只会是个可有可无的人,那无疑是个帮助你摆脱他们母子的好机会。你对他们母子俩失望、对钟家失望,至少能够使你在韩烈最终摧毁钟家时不受波及。你呆在韩烈的身边,能够帮助韩烈起到搅浑水的作用,韩烈又能照顾到你,你并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没有伤害……?”虽然不礼貌,但佟羌羌还是忍不住打断孙勰,嗓音干涩,质问之意亦更浓,“是因为我没有像钟文昊那样被诱导吸毒,没有像朱锦华那样被弄到没了孙子,你就觉得我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吗?”

不知是不是被问住,孙勰敛着神色没有马上回答。隔了数秒,他才反问了佟羌羌一个问题:“羌羌,你有没有认认真真地好好想过,你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究竟是因为韩烈对你隐瞒了内情、利用了你,还是因为,你当时误以为韩烈仅仅纯粹地利用你却对你没有任何感情?”

佟羌羌怔了一下,听着孙勰继续敞开来讲明:“前一种原因,单单就是一件事。后一种原因,是情。你过不去的究竟是那件事,还是那段你对韩烈的情?”

“孙叔,你讲得这么绕,她得消化好几天才能想明白吧?”

孙勰笑了笑:“我可能还是不太擅长给你们年轻人讲道理。”

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在问他们领骨灰盒的事,孙勰瞥了一眼佟羌羌呆愣的表情,应喝着工作人员便要随着去了。

“我对韩烈已经没有以前的感情了。”身后佟羌羌涩着嗓音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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