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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蓝赶紧擦擦眼睛,打开了衣帽间里的柜子,从中取了崭新的手巾、皂角盒,再拿了专门修剪指甲的剪刀、小锉子,刮胡子的剃刀。
再回身检查了一眼外间的房门,是关着的,这才放心地往里间走。
她又发现自己新做的、款式上好丝绸裙子,就这样穿着,是不便跑到湿漉漉的内间去的。于是也脱下来挂好,只穿着衬裙跑进去。
也许是她在外边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了,进去时,高峻已经将头歪靠在池台上,正在呼呼大睡。
他的下巴就露在荡漾的池面上,要不是闭着嘴水都进嘴里去了,只要再往下一出溜,就会被水呛到。
丽蓝走过头给他扶正。
高峻睁开眼看了看她,却在水中把一条腿抬出水面,脚露出来后,他指着对丽蓝说,“这个脚……脚趾头……”
丽蓝会意,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剪趾甲这种事站在池子外边是做不了的,要是把他的脚扳到池台上去的话,他就歪到水里去了。
丽蓝穿着衬裙迈腿踏入水池,在内台上坐下来,从水中捞起他刚才那条腿,放在自己的腿上,高大人的趾甲确实该剪了。
看得出,高峻今天真的喝了不少的酒,脚搭丽蓝的大腿上后,仍然呼呼大睡。丽蓝仔细地将他五个趾头的趾甲从头都剪过,再用小锉刀替他打磨时,他才再动了动脚。
当她从水池中站起来,要到另一边坐下,再替他剪另一只脚时,高峻已经“哗啦”一声从池子中跃身而起,一把将她捉住,搂得她喘不过气来,上身的衬衣也湿透了。
她看到高峻两只野兽一样的赤红的眼睛,还来不及羞涩,便一下子被他抱起来。丽蓝低低叫了一声,感觉自己像腾云驾雾一般,衬裙上的水淋漓地滴落池中……
十月辛亥,灵州再次地震。这一次就比上一次更严重,全州倒屋一百二十六间,压杀坊民四百五十多人。
皇帝下诏赈灾,重建家园,并要求天下州府凡有能力的,多少不计较,或财、或物都可支援灵州。
岭南的蝗灾赈济结果,褚遂良和樊伯山去后还没有传信回来,灵州又有了事,皇帝不得不重回之前的习惯,往往直到深夜还在批阅各地奏章。
不久,他感到极爱疲倦,越发力不从心了。
西州大都督高峻接到赈灾的诏书,连忙召集所有的高官,商讨如何落实长安的诏令。他说十月的北方,早晚已经见了霜雪,倒屋之人最在意的便是食与住两宗事,让大家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长史刘敦行、司马苏殷、各曹衙门的主管们集思广益,最后决定,白杨河牧场陆尚楼那里,限时编制白叠草垫子五百张。
白杨河此时临秋,河边的白叠草正是收割的时候。正好刘武大人代总牧监巡视到了白杨河一带,高峻便让传信白杨河,让刘武一力督办此事,让那些心灵手巧的当地女子们日夜赶制。
此外,田地城驼马牧场的骆驼也有很大的增殖,高大人要求王允达赶制驼绒毡五十条,柳中牧场赶制牦牛毯子五十条。所有东西都集齐后,一并派人运往灵州。
大事议定,时间已至正午。高峻与苏殷一同从前衙回到后宅来。但刚刚坐下,长安的另一道吏部传文就到了,有手下给送到大都督的后宅来。
这是吏部一份正常的在京大员变动的通报:尚书左仆射萧瑀大人,刚刚被罢去了相位,出京任商州刺史。
高峻不大了解这个萧瑀,便问苏殷。
苏殷说,萧瑀字时文,是南朝梁明帝萧岿之子、萧皇后之弟,姐姐是杨广的妃子。听说此人个性正直,为人刚正不阿,光明磊落,并且精通佛法。
此人从小以孝道闻名,善于学习和书写,官至大唐二十四功臣之一。
萧瑀的妻子是独孤皇后的娘家侄女,唐高祖是独孤皇后的亲外甥,这样论起来,高祖与萧瑀之妻是姑舅表兄妹。
玄武门之变以后,大唐进入贞观一朝,而前朝的宰相中只有萧瑀在权力中心,可以参与朝政。
但萧瑀处事严厉刻板,刚直不阿,上朝言事简单而直率,屡次忤逆圣意。
一次当朝论事,萧瑀与另一位陈姓大臣意见不合,两人在朝堂上愤怒地争论,皇帝陛下几次都制止不住,满朝文武乱作一团。
二人如此放肆,皇帝顿时怒不可遏,推倒御案,拂袖而去。随即传出一道圣旨:“萧瑀身居相位,然言语失态,皆有对皇上不恭之罪,一并罢免所有官职,回家闭门思过。
苏殷说,如果算上这一次,萧大人就是先后五次拜相、又五次罢相了。
此时,后宅中已经摆好了碗筷准备用饭,柳玉如自搬到西州后就与高峻聚少离多,而且这里是西州的权力中心,她耳闻目睹最多的就是政务上的事。这不,一家人总算坐在一起要吃个饭,公文又到了。
她对这些日子高峻与苏姐姐一同去前衙、再一起回来,感觉说不出的不舒服,但又不大好摆明。
只是感到在西州这里,就真不如在新村的家里自在。此时再看到高峻拿着长安吏部的公文,左一句、右一句地问苏殷事情,她的不快就更有些明显。
但高峻此时想的是,一向英明无比的皇帝,怎么这些日子容不下那些正直的大臣。先是太子中庶子刘洎获罪,这次是萧大人被贬去商州。
他有些烦躁,也不辩现在是什么时候,便头也不抬地吩咐,“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