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弟弟和弟弟,
只一字之差,含义却完全不同。
陶勋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此时此刻,可容不得陶勋细想,因为凌诚进直接对他发难,
“你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陶勋坦诚回答,“普通朋友。”
陶勋可是十几岁就在社会上混的人,见多了黑暗龌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肖凌琳解释,他就能看出她和她父亲一家是什么关系。
他父亲很肥胖,这种胖不是富态,而是市侩,是底层商人的刻薄和吝啬。
那个黑瘦的中年妇女,面容尖酸,显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这个男孩恐怕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都是有儿子的人了,还有脸跟我女儿做朋友?是床上的朋友吧,”凌诚进的话可谓难听至极粗俗至极。
他不仅侮辱了陶勋,也羞辱了自己的女儿。
浓重的阴郁染上了陶勋的眼睛,而关仰天垂眼望着凌诚进,一种难言的冷冽。
最活泛的凌琳,也沉默下来。
“什么都没搞清楚,就一股脑的先给自己的女儿定罪,你这位父亲,当得可真称职,”陶勋同样出言不逊,“你是真关心她,还是仅仅为了自己那一点廉价的脸面?”
情商高的人,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争吵辩解,只会毫不留情的直击对方的痛点,化被动为主动,让对方下不了台。
“即使我和凌琳真有关系,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你又有什么立场干预?你有资格吗?”
“我怎么没有资格?她是我生的......”
凌琳忽然厉声打断他,“我是我妈怀胎十月生的,你除了提供了一颗精子,还付出了什么?你知道我的生日吗?你知道我穿多大码的鞋吗?你知道我学的是什么专业吗?”
凌诚进被凌琳问住了,
这些对于正常父亲而言是随口即答的简单问题,他却一个也回答不上来,他不知道女儿的生日,不知道女儿鞋号,甚至连她读哪个专业也不知道。
除了记得凌琳的长相,他对她一无所知。
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能够重生,凌琳很感恩老天,她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她认真过好每一天,尽全力让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快乐幸福,不为小事纠结,不乱发脾气,不和任何人起争执,不敢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但今天,她真的被她父亲气到了,他辱骂她没问题,可她无法容忍他侮辱她的朋友,无论是陶勋还是关仰天,在她茫然无助的时候,他们愿意伸出手帮助她,无条件的信任她,他们是她珍贵的朋友。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对她而言,父亲可以抛弃,而朋友不能。
当凌琳要继续反驳凌诚进时,关仰天居然开了口,他淡静的说,
“我父亲在旧金山。”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众人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不是我父亲,我父亲在旧金山。”
关仰天仁慈的重复了一遍,他还是稳坐在椅子上,微微抬起下巴,眼睛斜着看他们,明明他处在最低的位置,却让人感觉他好像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
这是凌琳第一次见到关仰天生气的样子,他越生气,越冷静,越傲慢,就是那种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蔑视。
被他冷澈的眼神一扫,凌诚进竟不自觉的浑身一哆嗦。
气场全开的关仰天,跟平时凌琳认识的那个贴心少年,很不一样,他此刻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之子,尊贵,冷漠,不可一世。
他明显不是这顿午宴的附带者,而同样也是主导者。他跟两个成年人之间,是平等的关系。
凌诚进终于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凌琳,可这个时候他怎么好拉下脸来道歉?
没想到黄娟还火上浇油的说,“凌琳,你也别怪你爸爸说你,好女孩不会像你这样随便在外面跟男人吃饭。”
总是能用一副关心你的口气说出挖苦刻薄你的话,也是黄娟的本事。以前凌琳会忍,会当做没听见,会息事宁人。
但她这一刻,抄起桌上精致的茶杯,狠狠朝黄娟身上扔去。
凌琳的动作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出,包括黄娟本人,她来不及躲,茶杯砸到她大腿上,一阵钝疼,杯子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我是不是好女孩,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妈当年愿意放过你,不代表你现在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记住,你今天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和我妈不要的,施舍给你的,但凡你有一点自知之明,就应该缩紧尾巴做人,”凌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酷,像嵌了冰渣。
她不能再软弱下去了,这一世,谁敢妨碍她的幸福,她一定会不折手段,追究到底。
黄娟顿时大声哭叫,撕心裂肺,尖锐刺耳,“翻天了,要翻天了啊,你翅膀硬了,敢杀人了,要杀人了......”
她越叫越吓人,好像凌琳拿刀把她捅了似的,事实上她也只是外面的裤子被划破了一道,冬天穿得厚,根本挨不到皮肉,她一滴眼泪也没掉,就在那儿干嚎。
包厢服务员一看这仗势,连忙去找经理。
门敞开着,黄娟的哭叫声太大了,传播范围颇广,别的包间,以及整个大厅都听得到。
本来准备离开的周老师听到这声音,返身,顺着声音的方向往里走。
一个包间门口站满了人,嚎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周老师走近了一些,透过人群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