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众人已经进了胡人的部落,居民倒并不似先前那些人凶悍,只是个个身量高大粗壮,连妇女都嫌少柔弱,个个身着鲜艳的胡服,进出与胡帐,彼此呼喊迎合的胡语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异域风情。
商队一行的汉人面孔汉人打扮分外扎眼,有少女盯着他们瞧个不停,还咯咯笑着彼此推搡,倒让卫鹤鸣有些不好意思。
楚凤歌倒想起来他中探花时那掷果盈车的盛况来了,忍不住道:“你倒是能招蜂引蝶。”
卫鹤鸣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这你可说错了,这群北胡姑娘怕是瞧不上我,若真说招蜂引蝶,也怕只能是你招来的。”
见楚凤歌面带疑问,卫鹤鸣便解释道:“我曾在书上读到过,北胡尚武,这里的女子与京师不同,皆爱慕威武勇猛的战士,像在下这等白面书生,怕是如不得她们的眼。倒是你,怕是很合她们的口味。”
楚凤歌闻言抬头一扫,还当真有几个姑娘妇人指着他窃窃私语,见他的目光过去,竟还向他招手轻笑,逼得他把那些轻浮话都憋回了肚子里头。
卫鹤鸣瞧他这样子,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你竟也有今日。”
胡人将商队带进了一间胡帐中,胡帐四周被羊毛毡围绕的密不透风,帐里也就异常的暖和,地上也铺着厚实的毡子。卫鹤鸣皱了皱鼻子,仿佛能从这帐子里嗅出牛羊的肉腥味儿来。
黄掌柜将帐子里最靠里的地方让给了两人,趁着众人收拾行李,才低声道:“那些胡人说,这儿的首领晚上才肯接见我们,既然我已经将二位送到了这里,您看是不是给在下透个底,也好让我知道二位之后有什么打算?”
黄掌柜猜测了一路,怎么也没想明白,这样两个非富即贵的年轻人,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涉险跑到这北胡来。
卫鹤鸣眨了眨眼:“黄掌柜,事关朝廷,我猜您还是不知道的轻省。”
黄掌柜苦笑:“少爷,都走到这一步了,就是死,您也该让小的死个明白。”
他从岭北被这二人拿捏了把柄,将他们带往北胡开始,就知道这一路绝不能太平了。
既然路上没出什么大事,那真正的风险就在之后了。
卫鹤鸣打量了黄掌柜许久,直到连黄掌柜都有些发毛了,这才指了指身边的楚凤歌,压低了声音:“这位,是当今文瑞王。”
黄掌柜点了点头,还等着听后话呢,忽得见卫鹤鸣已经住了口,仿佛什么都没说过似的。
他这才猛地惊醒。
文瑞王!
若是别地的百姓或许没什么概念,常年跑在岭北和北胡一线的他还不是清楚的很。
那位被一直圈养在京中小王爷,原本人人都说文瑞王的荣耀只截在这一代了,却不想前些年被放入军中——犹如放虎归山,立时便传出了嗜杀成性的传闻来。
黄掌柜盯着楚凤歌,嘴唇动了动,硬逼着自己把那句“叩见王爷”给咽了回去。
文瑞王,前些日子不是传闻说他护送使臣前往北胡去了么?也正是这个消息才让他们这些走私商人相信最近边境安宁,放心来走这一批货。
等等……文瑞王在这,那使臣……
卫鹤鸣正盯着他,眼里似有笑意和若隐若现的胁迫。
使臣就在他眼前呢!
黄掌柜一想那些说书先生的介绍:fēng_liú俊俏、少年探花郎——得了,没错了,就是眼前这位。
那使臣叫什么来着……卫鹤鸣?魏赫,卫鹤鸣,不过一字之差,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本应出使和谈的使臣竟然一个护卫也没带,只同文瑞王两个人潜伏在他的商队里。若非此时他正在北胡的毡帐之中,他甚至会以为这两个是出来私奔的!
黄掌柜忍不住苦笑:让你别问你硬要问,如今答案是知道了,摊上这么大一件事——自己的小命还能保住么?
卫鹤鸣瞧他那神色便心中有数:“黄掌柜不必担忧,我与殿下并无恶意。”
黄掌柜瞧瞧他,又用余光瞥了楚凤歌一眼:您是没有恶意,那位凶名远播的小王爷可未必……
卫鹤鸣清了清嗓子:“就是有恶意,掌柜的也上了这贼船,下不去了。”
黄掌柜这才颓然的点了点头:“您说的是。”
卫鹤鸣勾了勾唇角:“既然掌柜的是聪明人,不如我们来谈笔生意?”
黄掌柜原本涣散的眼神忽得聚焦在了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少年使臣身上,明明还带着几分少年模样的脸,却出现了极不和谐的老辣熟练,显然已经是谈判谋算的老手。
怪道年纪轻轻便有了那些传闻呢,如今的年轻人早都成精了。
黄掌柜只觉得嘴里愈发发苦,更为自己的安危担忧了:“您说,在下听着。”
卫鹤鸣瞧着黄掌柜的苦瓜脸便觉得有趣,也不再卖关子:“您只把我们当做一笔大生意,让那首领把我们引荐给那北胡新王可好?”
黄掌柜一听便更惶惶:“瞧您说的轻松……”
“做起来也不甚艰难,”卫鹤鸣轻轻截断了黄掌柜的话,口气虽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岭北谁不知道黄掌柜的嘴皮子最是利索,想来此事对掌柜的易如反掌,只看您肯不肯帮我们这个忙了。”
想想自己的把柄,再想想眼前这两人的身份,黄掌柜终是低下了头:“大人过奖了,在下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他实在弄不明白卫鹤鸣的意图,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