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惹你了。”乌兰早忘了,这个孙绍祖还跟她有一面之缘。
“这人嘴里不干不净的,当我好骗呢。”薛大奶奶提起孙绍祖,一脸轻蔑。她是不识路,也的确不懂金陵的规矩,可人家好歹是雄据一方的山大王,手下管着几十号人,怎么可能让别人当成无知少妇给骗了去。
“这个人固然打的好,不过金陵这地方,达官贵人太多,以后薛大奶奶出门,还是带个丫鬟的好。”这回是遇上好欺负的,万一换了不好欺负的呢,岂不是要吃亏。
黛玉在这个时代,遇到这样的人,还是第一回。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她是愿意看到一个女人活的这般肆意奔放的。鲜衣怒马原来也可以是女人,这感觉,相当不错。
“我知道了,唉……”薛大奶奶没什么形像的趴在桌子上,就象一只困在笼中的鹰,显得无比焦燥。
“这里的日子和以前不一样,不过,你的身份也不一样了,慢慢适应总会好的。”黛玉有些同病相怜,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也一样惶恐不安,无时无刻都想要回去。若不是林家即将到来的危机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怕她当时的反应比薛大奶奶还不如。
“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些,大家只当我是怪物一样,隔的远远的看一眼,一走近连呼吸都不敢了,好像我会吃人一样。”薛大奶奶叹气,薛蟠也想带她出去交际,可惜每回都是无功而返,最后,她也懒得出去了。
“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小姐来说,会杀人跟吃人也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他们无法想像的。”黛玉掩口轻笑,两个世界的人,很难彼此理解,这本来也不是谁的错。
“可你们就没有当我是怪物。”
“总有异类,或者说是傻大胆。”黛玉拦下酒壶,“喜欢就带一壶回去慢慢喝,一个人在外头喝不合规矩。”
“这也是规矩,那也是规矩,真是让人郁闷。”薛大奶奶的确郁卒的快要死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是女人最好不要饮酒,变通之后你可以关起门来和夫君一起痛饮,也可以邀三五个和你有同样爱好的人慢慢喝。但是人前,该守的规矩总要守。你越不理规矩,规矩越会束缚你,让你寸步难行。与其那样,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规矩对自己更有利。”这番话和之前对乌兰格格说过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乌兰马上点头,“真的真的,我以前可讨厌学规矩啦,可后来听林姐姐的话,把规矩学好了,扣住规矩说事,额娘再也没有说过我了。”
“那我听你们的。”薛大奶奶受了启发,顿时有了干劲,让她畏之如虎的规矩,似乎也没那么让人讨厌了。
这边聊的热火朝天,那边孙绍祖灰头土脸的溜回去。夏金桂自从失宠于九爷,他们夫妻又没了利用价值,如今夏金桂是怎么看都觉得孙绍祖碍眼。
“怎么,被人家小寡妇给打了呀。是不是这个月的银子没给够啊,半掩门就是半掩门,装什么良家妇女,还不知跟金陵城多少人成了连襟,还好意思学着人养外室,月月去孝敬。”夏金桂张嘴就来,一点也不顾忌。
孙绍祖一张脸憋的通红,他怎么能不憋屈呢,明明是他的媳妇,却压根不让他碰,跑去给九爷睡就算了,可现睡不成,还天天拿他出气。绿帽子戴就戴了吧,到头来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若不是这婚事是九爷促成的,他早恨不得休了这个妇人。此时只能跟死尸一样往床上一躺,随便她说什么,就是不吭声。
夏金桂骂够了,回屋去配明天穿的衣裳首饰,“明天有皇商薛家的人,务必要穿的隆重些。”
“这件杏红织锦牡丹图案的衫子配这条撒花遍地金的裙子,再戴珍珠头冠,配上翡翠耳扣和镯子,夫人觉得如何。”丫鬟尽心尽力的出着主意。
“换猫眼石的那套头面。”夏金桂满意了,第二天穿戴齐整,便遇到了跟着薛蟠一块出门的薛大奶奶。
这是夏金桂第一回见薛蟠,只见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朝她走过来,相貌其实并不符合现下的审美,有些过于壮硕,充满了男性的荷尔蒙味道。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比如山大王山槐,比如夏金桂。
夏金桂觉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了一拍,然后就腾腾的跳个没完。原来皇商薛家的大公子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她以前怎么完全不知道呢?没来由的,她升起了悔意。
什么借钱给贾家修园子,什么投靠九爷,都是过眼云烟。如果她早点看到薛蟠,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了。看到薛蟠身边的薛大奶奶,夏金桂微眯了双眼。
如果换个人,面临这种情况,可能就是暗叹几句,再垂泪说上一段恨不相逢未嫁时,还君明珠双泪垂,也就罢了。
但那是别人,不是夏金桂。对于夏金桂来说,想要的东西就必须要得到。九爷那是皇子,九福晋那是皇家儿媳妇,她一个都惹不起,只能认命。但薛蟠不是,薛大奶奶更不是,这两个人不足以让她认命。
“夏当家,久仰久仰。”薛蟠抱拳,商户人家,对于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格。如果家里的男人不够能干,女人也是可以出面的。比如夏家,只有一个女儿,嫁的夫君又不够有出息,她继续抛头露面,也没人觉得不妥。
“不敢当薛当家的久仰,倒是我对你们夫妻久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