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一叹,满是无奈,“萧王与太子鹬蚌相争,笼络人心、管控官爵哪样不需要银两?”
容萱一愣,“你当真……私吞了军饷,献给萧王兄?”
柯景睿只望着她,不语,算是默认了。
容萱低头,良久不语,不知想些什么,忽而抬起头,道,“那咱们只管说这是萧王指使你的,反正找不到任知荃,死无对证。景睿,过了这道坎,咱们好好过日子成不成?我累了,真的好累,不想再斗了。”
柯景睿想了想,道,“悠云,萧王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当年便是庄太傅,他都下得了狠手。我若指使他,他又如何肯放过我?”
“不过你放心,早在回京前,任知荃虽不见了,但他一家,连同方家,早被我摘得一干二净,只要我抵死不认,圣上总归要顾着你,对我网开一面的。”
“长公主在御前跪了两个时辰后,后皇帝听闻她以近而立的高龄,怀有子嗣,立马请她入御书房”的消息传来贺桩耳里时,她正在喝着滋补的乌鸡汤,低眉顺眼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心里却道:到底是亲生骨肉,皇帝又怎么舍得他的好外孙一出生就没了爹爹?
清莲见她心平气和,直呼大喜,“夫人自打醒来,奴婢瞧着您人都不一样了,若是以前,可又得掉金豆子了。”
上回她哭,卫良和道她的泪珠子堪比金豆,没成想被清莲听了去,反倒被她打趣了。
贺桩笑道,“横竖不过想明白了吧,便是气了哭了,人日子不照样过,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清莲也笑,忽然想起什么,又喜滋滋道,“夫人,奴婢这两夜按照您的吩咐,半夜跑到卫府的柴房,您不在场是不晓得,秦氏被吓得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忒解气了!”
贺桩乐了,温婉一笑,把空碗递给她,“叫你扮成鬼魂吓她,你可别忘了吩咐你该说什么。”
“奴婢自然不敢忘,”清莲接过她递来的碗,又转而递了帕子给贺桩,眉开眼笑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特地穿了件绣了菡萏花的长衫,只说叫她拿命来,她便跪地磕头求饶,没一会儿就晕过去了!”
贺桩点头,道,“嗯,今晚你再去!”
秦氏自从侯府回来,虽是保住了这条命,但听闻圣上要彻查此事,终日惴惴不安。这几日京都烈日炎炎,她一直被关押在柴房,手脚被铁链缚住,不见天日,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夜里,恍惚得很,总觉被索命的恶鬼缠了身,几乎要被逼疯了。
贺桩在蒲良苑的卧房歇息了两日,下地没什么问题,便决定会会秦氏。
这一日,她特地穿了件清凉的衣裳,袖口上绣着淡绿色的莲叶,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淡蓝色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衣料之上照例绣着大朵大朵正盛放的莲花。
莲花,别名又称菡萏。
有了上两回的经历,卫良和坚持送她过来。
贺桩一进去柴房,只闻到一股腥臭味,抽了腰间的帕子掩住鼻息,对卫良和笑道,“相公,你先出去吧。我想与秦姨娘单独说会儿。”
秦氏听闻开门声,便一直注意些门口的动静,那一道刺目的光亮逼得她挣不开眼,忙用手遮住,等她适应这光亮,只见贺桩身子轻轻随着长裙散开,随意札着流苏髻,发髻斜插水芙蓉暖玉步摇。
衣上的菡萏花映入眼帘,直触到她的心头!
卫良和多少不放心,眼见清莲挪了把椅子放在面前,便扶着她坐下,道,“还是叫清莲陪着你吧,有她在,我多少放心些。”
贺桩淡淡道,“不必,秦姨娘手被铁链拷着,离我这儿还有两丈远,身边无物,伤不着我!”
柴房之内,一时只余贺桩秦氏二人。
几日不见,秦氏落魄得很,周身只穿一件墨色麻衣,发髻只用一只木簪盘着,松松垮垮地垂下一绺,素净得很。夜里也睡不好,眼窝四周染了几层阴影。
四下无人,秦氏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你很得意是不是?”
贺桩只低头轻抚着衣上的菡萏,丝毫不避讳道,“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
她静静望着秦氏的眼里慢慢涌上痛恨来,清眸里仍旧无波无浪,一派坦然。
秦氏不甘地挣了挣脚上的铁链,咬牙,一字一顿道,“既是风水轮流转,就有你被我踩在脚底下的一天,你给我等着!”
贺桩清眸一扬,悠悠开口,“我到底比你年轻,自然等得了,怕只怕……你等不了!”
“哈哈哈……”她忽而仰头放声大笑,“那你可就小瞧我了。说实在,我比你懂男人,老爷既然在三公子跟前救下我。圣上若是过问,我只推说受了馥云公主的蛊惑,横竖不过老爷被数落一通,我如何等不了?”
在她眼里,男人便是该这般被她利用?贺桩真心替卫群不值,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说不得什么。
贺桩忍着怒气,站直来,几步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该说你天真还是无知呢?便是馥云公主有错,你以为轮得到你数落?她年纪小,若反倒打一耙,你说圣上会如何治你的罪?”
秦氏恨恨道,“你少危言耸听。老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以为就凭你个黄毛丫头,还斗得过我?”
“斗?”她退后几步,退到周全的距离,才道,“我可从未想过与你斗!明明是你咄咄逼人,神侯府的家产本就不属于你,你非要争!你既然晓得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