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知荃话未完,只见一道快如闪电般的身影直直逼向他,还未等他一声惊呼,卫良和已稳稳接住袭击任知荃的暗针。
卫良和旋身,举着指缝间的三根银针,眸色幽深地凝视容禹,问,“萧王怎么突然就朝任大人发针?”
“任知荃简直一派胡言,该死!”萧王容禹赫然起身,浑身透着冷意。
他最令担心的便是被柯景睿连累,没想到,还是幸免不了!
金殿之内,飞针伤人,这可是大忌,卫良和见皇帝脸色十分不悦,只道,“圣上尚未开口处置任大人,萧王未免着急了些?”
容禹顿时心里暗自懊悔,方才怎就失了方寸,也不知父皇心里如何看他。
他连忙赔罪道,“父皇,任知荃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儿臣,儿臣只是一时气极……冲撞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拂袖坐下,一语不发。任知荃却意识到时辰无多,也不管有礼无礼,道,“皇上,萧王定是想杀人灭口。萧王与大驸马走得近众所周知,且萧王这些年吃穿用度,哪是月俸供得起?”
“笑话!”萧王恍若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冷笑道,“难不成本王府里的账目你也一清二楚?本王的月俸不足,难不成名下的田产良铺颗粒无收日无进账?”
卫良和面色如常,问,“方才任大人只不过提了一下萧王,您何必如此动怒?”
容禹望着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心里发紧,道,“本王倒是奇了怪了,任知荃险些玷污了你夫人,侯爷这般护着他,究竟居心何在?”
照理说,卫良和应该恨不能杀了才是,竟会出手相救,莫不是串通好了什么!
卫良和微微拧眉,淡淡道,“如此说来,方才萧王那三针,只为试探臣的用心?”
萧王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夸两句,面上从容不迫,“否则侯爷以为呢?”
卫良和才不会掉下他的圈套,不答反问,“那萧王可是试探到了什么?”
此事到底是容禹的过失,能蒙混过关,就算万幸了,“本王可没功夫同你废话!”
他继而转向皇帝,道,“任知荃罪重当诛,还请父皇速速降旨!”
任褚运听出些猫腻来,对皇帝道,“圣上,四大家出资,本意乃为大盛的前途着想,那些银两也是几家走南闯北,积攒下来的血汗钱,如今下落不明,草民若空手而归,只怕无法向沈胡徐三家及儒商会里的兄弟交代!”
他话一出,卫良和率先站出来,坚定不移道,“臣附议!”
他一呼百应,武将纷纷效法,随之文官亦开始站出来。
皇帝若不发话,只怕众怒难平,他扶额,望向任知荃,怒道,“你如实道来!”
任知荃这回是打算拼死也要拉容禹下水,道,“圣上有所不知,早在卫将军尚主之时,大驸马就对长公主爱慕有加,萧王为了与太子殿下争夺军权,便允诺了大驸马,待成事之日,便亲自上奏为他牵线。”
“于是,二人便合谋。卫将军坠崖一事正是萧王与大驸马所为!否则,诸位试想一下,骁勇善战的卫良和,明明重创了北燕的裕王,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坠崖,从此失忆而流落他乡?”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如涌起一番热潮般,众臣间连连发出阵阵惊呼。
“胡诌八扯!”萧王心跳如雷,飞扬的浓眉紧拧,眸里闪过狠厉的杀意,“卫将军忠君爱国,几度击退蛮虏,英明神武,身为大盛子民,谁不叹服?他当年坠崖,本王也痛心不已,又岂会巴望着他遭遇不测?只是,当年大驸马率领的三军将士可是亲眼目睹了。便是大驸马撒得了谎,又岂能堵得住悠悠众口?任知荃,你口说无凭,死到临头还不知错,就不知积些口德吗!”
任知荃便是苦于找不到罪证,可他仍不肯放弃,“当年之事,臣虽无证据,已是听大驸马在书房与部下提及。可卫将军回京之时,便是大驸马亲自命臣雇佣江湖杀手,一路追杀卫将军,臣可有书信为证!若非他心里有鬼,曾做了对不住卫将军之事,大驸马又岂会做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萧王忽而笑了,眸子里却仍旧深冷,“你也说了,大驸马对长公主一往情深。他不担心卫侯爷回到京都把长公主抢走了才怪呢?”
如此,倒也说得通!
任知荃一时无话,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妻儿被凌辱惨死在铁蹄之下的惨状,可最大的罪魁祸首,仍在诡辩,他竟无可奈何!
他当真是悔,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一心指着大驸马助他升官发财,甚至还起了色心,凌辱卫将军的发妻。
官场碌碌,可他也曾一心只愿为民谋事,却终是被这大染缸玷染了初心!
果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的报应来了!任知荃自知死不足惜,但怎么也要萧王血债血还了,他才肯瞑目。
任知荃那被绝望屈辱浸透的心一片死寂,如被火焚烧过后的灰飞烟灭,她忽而癫狂了一般,气势汹汹地冲到萧王面前,速度惊人,一把抓住了萧王的手腕,狠兽般紧紧地咬下去。
萧王吃痛,面庞扭曲,可卫良和身为禁军统领,一言不发,没有侍卫进来拉住任知荃,他掌上凝聚内力,用了狠力一掌一掌地拍在任知荃的背上。
任知荃只觉五脏六腑狠狠地抽痛,力气都没有了,腿软软地撑着,白发散落,却还是发狠地咬着萧王的手腕。
他有着天大的恨,无比的怒,想着这世上举目无亲,滚热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