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喝了药,不宜马上卧榻,见她这般,只淡淡道,“卫侯爷吉人天相,夫人不必担心。”
贺桩微微诧异,只道,“孟夫人知贺桩所求?”
“我为萧王谋划多年,虽说太子占着了身份尊贵,但论财力、实力,哪样又输了太子?”真论起来,这里头还有不少是她的手笔,如今看来,也不知是荣是辱,当真讽刺得很。
贺桩仔细听着,喝了口茶润润喉,“孟夫人不愧是阴阳大家!”
“你一个小丫头,却也是不赖。”孟氏笑出声来,牵扯到伤口,眉头微蹙,“我既决定为侯爷谋划,便是那凝珑郡主百般讽刺,有句话却还是不得不说的。”
“孟夫人有话当说无妨!”她落落大方道。
孟氏还真是不客气道,“夫人与侯爷举案齐眉,在京都也算是佳话。只不过,您的出身势必会阻碍侯爷前途。”
那日在卫府,卫群也曾说过。
贺桩闻言,心里就是一咯噔,脸色微变。
孟氏说得没错,不管是贺炜之女,还是庄钰之女,她的身份,始终对他不利,甚至会害了他。
不管她如何不愿在卫群面前承认,但……
见她垂首沉默,孟氏又道,“虽说侯爷不计较,也不需外妻家的辅佐,但论起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但日后夫人难免与京中的夫人打交道,该懂的礼数还是要的。”
闻言,贺桩心头一松,还好,不是她的身世。
随即,她回头吩咐清莲带她的琴来,只道,“贺桩才艺不精,却也跟爹爹认了些字,琴技倒是许久不碰了。听闻孟夫人抚琴乃是一绝,还请您指点一二。”
贺桩换了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
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有节奏,宛若天籁之音。
孟氏简直听得发愣了,那起势、那手法、那姿态,简直和她如出一辙。
而她唯一的徒弟,八年前早已死在那场大火中!
世间怎会有那么巧合之事?
过了许久,贺桩才结束这首曲子的弹奏,缓缓站起,却见孟氏神色异常,心里忐忑,她不会是知道了吧?
“夫人好琴技!”孟氏转而又问,“不知夫人师从何人?”
贺桩手搅着绢子,面色一凝,勉强一笑,“倒是在孟夫人面前班门弄斧了,贺桩也是有幸得一位世外高人指点。”
孟氏仔细盯着她的表情,问,“哦?却是不知那位高人姓甚名谁?”
贺桩胡乱编了个理由,“师傅淡泊名利,在家中待了不过数月,便云游四海去了。贺桩不便告知,还请夫人见谅。”
她都如此说了,孟氏也是江湖中人,自然不好再问。
正说着,刘嬷嬷便火急火燎地进来了,她面色苍白,步履匆忙,一见贺桩,便急忙道,“少夫人,大事不好!圣上竟然命三公子上交虎符!”
侯府上下,自打卫良和失去踪迹,便人心惶惶,后被秦氏欺压,更是觉得无出头之日。本以来盼回了三公子,总算扬眉吐气了,岂料皇帝竟收回了三公子的兵权。
便是不念着脸上有光,试想,放眼整个南盛,还有谁比三公子更适合领兵出征?
不说刘嬷嬷,就是贺桩,也觉此事匪夷所思:这究竟是皇帝本有此意,还是卫良和有意而为之?
“相公回来了么?”她心里没底,颤着声音问。
刘嬷嬷如实道,“三公子一出金殿,便被请去宸王府了。”
如此说来,宸王也并不知情?
“嗯,你先下去吧。”贺桩垂下头,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坐不住,“不行,我要去找他,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她原以为,待圣上回京,他便会临危受命,出征杀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