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楚,听说,卫侯……那位贵人上交了虎符,在御书房没逗留多久便出来了,萧……殿下给足了姿态,但他似乎仍旧无动于衷。他出来后又与太子耳语了几句,但一出宫门便往宸王府去了。奴婢也瞧不明白,他到底站在哪边儿?”
步撵不疾不徐地走着,平平稳稳,长公主扶额,笑道,“你若能瞧得明白,便不是那人的手笔了。”
萧王昨夜吃了瘪,而宸王三哥又是个无势的主儿,如此说来,他是要站在太子那边了。
又或者,他主动交出兵权,是哪边也不想掺和?
可他应该明白才是,京都风云瞬息万变,深处漩涡中心,便是较外头清静,但又有谁能够全身而退?
退无可退,还不是要奋起反击?
坐以待毙,从不是他的做派!
且柯景睿,她的夫君,猜到这兄弟二人早已反目。
想到此,容萱更笃定了前者。
同时,心里头更是挣扎!
一边是昔日眷恋之人,一边是她的夫君……叫她如何是好?
“神侯府可还有何动静?”她手挂着一串珠子,捏得指尖泛白。
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嫉妒,当真感叹那女子幸运得紧!
当年她只等着他凯旋成婚。
那场盛大的婚礼,采吉、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礼这六礼样样不少,可独独换了新郎官!
父皇并未逼她下嫁,可“长公主定于金九出阁”的消息人尽皆知,身为皇家人的骄傲容不得她践踏自尊。
况且,没了他,嫁谁不是嫁?
卫良和一踏进宸王府的大门,便被请进书房。
他一路走得急,渴得紧,便大刺刺地落座,倒茶豪饮。
容源见他这般气淡神闲的模样,挑了挑眉,放下笔从书案走过来,撩起衣摆座下,道,“瞧着你这模样,是自己主动交出兵权的?”
“嗯。”他回答得倒是干脆。
宸王见他老神在在,不由打趣道,“莫不是舍不得小桩?”
“是!”他亦坦然承认道。
容源眸色一深,终是有些坐不住,“你既已假意向太子投诚,又何必吊着他?”
卫良和手一顿,神色认真,道,“您曾教过良和,斩草要除根!良和不想留下后患!”
容源知他指的是谁,“你当真要对阿柯他们赶尽杀绝?”
卫良和站起身,神色冷凝,胸腔起伏不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当年的旧案,良和虽远在边塞不知内情,可多少也猜到此事与东宫、萧王脱不了干系。殿下难道就不恨?殿下即便不恨,可庄氏一族满门被屠杀,何其无辜?”
柯景睿背信弃义在先,就怪不得他如此绝情了!
同是被兄弟背叛,可容源到底生在皇宫,便是注定了要争要夺,自幼被告知兄弟情意最是虚假。
当年被幽禁,他并不意外,却仍旧心如刀绞。而卫良和与柯景睿,虽无血缘,情谊却来得更真实,亦更痛!
想到庄太傅一家,想到那个孩子……
容源仰头,用力地闭眸,掩盖满目的苦楚。
他并不反对卫良和如此做,“只是,关外三州惨遭燕贼铁蹄践踏,不管是报仇雪恨还是争那个位子,最为无辜的是天下的黎民百姓,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卫良和稍稍顺了口气,面色沉稳道,“我已命焦实禄召集各地细作及暗处的那波兵力,何辅卓青不日也将赶到羌州,摧毁燕军的大后方。在我出征前,打不起来!”
看来,他已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宸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踱步到窗前,摆摆手道,“也罢,就按你的计划行事。快些回去陪小桩吧,她也不容易。”
卫良和行了一礼后,便飞奔赶回侯府。
北定神侯府主宅。
贺桩正对着一宗琴谱一边仔细研究着,一边抚琴。
卫良和刚踏进屋子,贺桩便听到他的动静,放下手里的琴谱,上前道,“回来了?”
男人脱下外袍,扣在门头,瞧见桌上的东西,眉头一松,“弹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