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往事又在眼前闪过:鲜红的红领、结构复杂的文具盒……那青春懵懂的渴望,女生们清涩的胸脯,大学食堂千篇一律的饭菜……家里陌生的叔叔们……母亲,母亲,你还在想我吗……我对不起你,我曾经那么地恨你。但是,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说,我是如此如此地爱你……即便这一句话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儿子在战斗,儿子从不服输。
敌人可以取走我的性命,可是,他们摧不垮我的斗志。是的,战斗,那是男子汉的游戏,能够光荣战死,也算是一种不错的归宿啊!
金人的骑兵越来越近了,五百米的距离,以他们骑兵度一个照面就能冲到龙卫军阵前。然后,以骑兵那沛不可挡的冲击力撞开我军的防线,然后,他们就可以从容屠杀已经乱成一团的宋人。
在河北,他们这么干过。在开封,他们也这么干过,三天前,他们在山西也这么干过。屡屡得手,肆无忌惮。
可惜啊,他们遇到的是我杨华,是我杨华手头这支用人血、用苦水和碱水泡过三遍的军队。
今日,定叫那银术可有来无回。
此刻,淤积在心头多年的悲愤化着满腔的壮烈之气,坚钢不可夺志,“放箭!”
死亡的狂风啊,你尽情地吹吧!
一轮又一轮箭雨点射向漆黑的夜空,即便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依旧能够听到那无处不在的呼啸声。
对面的火把突然一乱。良久,传来骑兵“蓬蓬!”落地地声音。
但是。金人虽然受到龙卫军漫天箭雨地施射。阵型却很快恢复过来。铺天盖地地火把同时向正中靠拢。星星点点地火光凝集成一团耀眼地红。
“平射。准备!”赵明堂沙哑地声音传了过来。间夹着几声用尽全身力气地咳嗽。
敌人地推进突然停止。显然。他们正在组织冲锋队型。耳边全是战马地长嘶。震耳欲聋地马蹄声敲得人骨子酥。
“不要平射!”杨华用力高喊。“准备白刃!”
没必要浪费力气了。借着耀眼火光。他已经能看见金人重骑兵身上厚实地铠甲。普通弓箭射在他们身上毫无作用。而龙卫军地士兵已经累得快要倒下了。与其平白浪费羽箭。还不如留着力气同他们硬干一场。
一共三百重骑兵。每骑三个辅兵。这是完颜银术可部地精华所在。只要全歼这支部队。嘿嘿。银术可。等着吐血吧!
杨华本来还想说两句激励士气的话,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龙卫军已经被他训练成一支沉默的机器,能够在战场上取得一场接一场胜利,靠地是坚韧和令行禁止。而不是单纯士气。士气这种东西。有时真不那么可靠。
这已经初具现代军队的雏形了,缺的只是信仰。或许。他们的信仰只是杀戮吧?
敌人的重骑兵已经开始冲锋了,嘴刚一张开。就被这满世界的马蹄轰鸣覆盖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楚。
大地在颤抖,尘土在飞扬。
三百重骑兵分成三个波次向龙卫军冲来。一个波次一百人,第一队刚冲出去,第二队已经整装待。女真人试图用这不间断的暴力解决问题。
实际上,在前几天地战斗中,这种战术取得了巨大地战果。以对阵折家军那场战斗来说,宋军虽然组成了严密的步兵阵,也抵挡住前两波重骑冲锋。但士兵已经被冲得心惊胆寒,第三队重骑兵还没出,他们都已经彻底崩溃了
接下来地战斗毫无悬念可言,金人的东西两翼拐子马同时出击,将胜利彻底握在手中重骑中央突破,拐子马两翼齐飞教科书式地战术。
显然,银术可也要用这样的战术来对付杨华,这是金人最擅长的手法,毫无改变的必要。五百米距离,敌人瞬间冲到面前,长长的骑枪同时前刺。
“砍!”杨华一声怒吼,将手中的陌刀狠狠朝前面那个敌人劈去。依照陌刀军的条例,战斗中,任何人不许招架,不许闪避,实际上,也没地方躲闪。陌刀军训练也非常简单,只需每天将下劈的动作重复一千遍就可以了。
作为龙卫军的统帅,杨华本没有必要站在第一排的。可是,军队已经疲惫到如此地步。也许就在下一刻,所有的人都会全身抽筋地倒在地上。身为一军之,龙卫军的魂魄,他必须,也只能站在最前面。
敌人在视野里越来越大,长长的骑枪闪着邪恶的光芒。杨华想也不想,当头就是一刀。
骑枪应声而断,人和战马的鲜血淋了他一头一脸。
强烈的痛苦从肺中传来,几乎让他接不上气。因为用力过猛,旧伤再次作,冷汗一阵接一阵从背心沁出。
还没来得及观察战果,一百骑重骑兵已经同时撞进陌刀阵中。
耳边全是长枪折断的声音和刀子劈进人体的脆响。
转眼,阵前已倒下一大片人和战马的尸体。敌人的第一波攻势来得快也去得快,没被砍倒的重骑兵因怕陷入拥挤的人海,同时向两边一分,转了个大圈,奔回阵去。
这次突袭,女真人付出了四十条的生命代价,损失不谓为不大。
杨华心中一喜,正要高声赞扬。回头一看,心中却是大痛。却见,陌刀阵的第一排已经被冲得稀烂,至少有五十人被长长的骑枪钉在地上。
双方的尸体在阵前铺了一层。如果秋天地落叶一般。
“前进,前进!”赵明堂充满烟火气息的嗓音响起。后排的陌刀兵同时向前一步,填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