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说完立刻后悔了,她记得那个男人说自己是使者团的人,自己怎会忘记呢?真是太没脑了。她生气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吐了吐舌头,等待主人的审判。
比起那个男人的事情,修利文觉得这个女仆比较有趣。她留着齐颈的淡褐色长发,装上白色头饰的发箍将头发全都向后梳理,露出洁白宽阔的额头。身材不高,充满乡村少女的青春气息,眼眸中藏着对新环境的苦恼。
“嗯说不定真是鬼魂哦。”修利文从床上跳起来,若有所思地左右走动,状似凝重地对小女仆阿雅说:“我见过使者团,他们之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阿雅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那,那……”
“哼哼,虽然这么说有点不恭敬,不过我爷爷的爷爷那一代,曾经有个使者团的小白脸想要调戏家里的女仆,结果反被对方推下了楼梯。”修利文走到阿雅跟前,抬起头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从那以后,有传闻那家伙阴魂不散,专门纠缠和杀死他的那位女仆相似的女人……”
阿雅吞了吞口水。
“一旦那名女仆对他产生好感,他就会消失不见,然后第二天……哇!”修利文张牙舞爪大吼一声,顿时响起三个惊叫声。
阿雅差点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好可怕,好可怕,哥哥就会吓人!”安和琼大叫起来。
“哈哈,骗你的了。”修利文发出在阿雅听来十足阴险的笑声,她顿时意会到自己被恶作剧戏弄了,可是却又不能发火,顿时憋红了脸。
手杖在修利文手中飞速转动,玩出一个又一个的花样,不过在阿雅眼中丝毫潇洒的影子都没有,只觉得这个臭小鬼自大娇妄,令人恼火。她僵硬地笑着,嘴角都快要抽筋了。
忽然手杖停下来,捅了捅她的胸部,一种异样的感觉顿时麻麻地传遍了阿雅的全身,下一瞬间,这种异样的感觉全被火上浇油的怒气所取代。她恍然惊醒,尖叫一声,将手中的盛放礼服的盘子迎面掷了过去。
修利文以超常的神经反射向后一跃,用手杖抵着盘子摇转起来,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礼服,麻利的动作仿佛演练了无数次一般。
盛着衣服的盘子在手杖顶端旋转,好似马戏团的杂耍。
“哇!哥哥好厉害!”安和琼的叫声将阿雅推落孤立的深渊。
阿雅的双眼浮现水光,她讨厌死这个小鬼头了。
“嗯?真没趣,开不得玩笑的家伙,这就哭了?”修利文一脸无聊的表情,手杖轻挑,盘子落到小女仆的怀中,“好了,工作工作,再哭哭啼啼的小心我扣你的薪水。”
阿雅慌手慌脚地接住了礼服。修利文的话击中了她的要害,如果她的薪水都还没得领就被扣了,难道第一个月就得负资产吗?她深呼吸了几下,终于让自己的情绪回到了正轨。回想起女仆长的话,回想起此前一路跋涉中看到的犯错仆人的下场,她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也不再感到多么委屈了。只不过是被一个男孩用刻薄的语气教训了几句,吓了一跳,再碰了碰胸部,其实下场并没有她预想中的那么糟糕不是吗?当然,如果有选择,她宁愿这个小主人换一个责罚方式,爽爽快快地痛骂她一顿也比刚才好。
不过,她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有些气馁,换作其他人,想必不会出这么大的糗吧?等回头和女仆同伴们一起聊天的时候,免不了要被当作笑话了。
阿雅边想着边抖开礼服,开始为大大刺刺张臂而立的小伯爵更衣。她注意到床边那位气质典雅温柔的女仆前辈朝自己投来鼓励的目光,心中顿时升起了温暖。她在心中暗自将这位女仆和女仆长比较了一下,真是各有胜场,这就是高级女仆的水准吧,阿雅的心中埋下了小小的种子,要是自己也能变得和她们一样就好了。
玛莉亚站起来。
“我去准备一下。”她说。
虽然主人对阿雅的遭遇不感兴趣,但仆下却不能大意。平时来炼狱城的人不多,这里既没有良辰美景也没有繁华商贸,是一个军管制的贵族领地,盘查十分严格。美杜莎的触手遍布各个角落,让想动歪脑筋的人无处藏身。所以,他们极有可能借使者团之力趁虚而入。实际上,王都盲眼修女的预言让王国人心浮动,修利文早在前段时间就宣布封闭城堡,不过这并不能完全阻挡有心人的介入,美杜莎也会在全盘顾虑之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什么王都会值此多事之秋派遣使者团宣布联姻呢?修利文并没有多想,他觉得深入考虑并没有多大意义。就当作是盲眼修女做出预言后,王都为了预防万一,以此来稳定人心吧。
不过这么做却给美杜莎带来了一点儿小麻烦。
没错,只是一点儿。修利文挥挥手,示意玛莉亚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