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毁灭需要多长时间?阿基多不知道,炼狱的恐惧之王用了两百年的时间也没能灭亡人类的世界,恐惧最终被赶走了,但随之而来的将是痛苦。
痛苦之王以冰雕的姿态被供奉在祭坛上,堕落者们每天都会用一吨的血肉去祭祀它,活生生地将生物,最好是人类的孩子挖心剖腹,然后将血液、内脏和切得细碎的肉块浇灌在雕像上。但实际上,痛苦之王最为渴望的不是残酷刑法后余下的零碎,而是行刑过程中ròu_tǐ和精神的痛苦,尤其是孩子们未经尘俗污染,纯净高洁的痛苦。
堕落者献上痛苦,换取力量。这是一种和恐惧之力不完全相同的残暴力量,恐惧总是从阴晦中滋生,但痛苦更为直接,鲜血抛洒,肢体支离,所有和拥有痛苦之力的堕落者敌对的人都死状凄惨,烙印着生前所遭受的痛楚。
还没有走进幽谷,阿基多已经嗅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看见那一排排十字架上被斩去头颅的罗格们。对这个堕落者据点的围剿已经成为了人人谈之色变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来了,身后是一串仅有百余人的雇佣兵,他们在金币和愤怒的双重激励下来到这里,要和数量是他们几倍的堕落者决一死战。
这一瞬间,阿基多心灵染上了悲壮的色彩。
恐惧吗?他是应该恐惧的,可是一路所见的惨状激起的愤怒冲淡了恐惧。他还拥有力量,让他充满勇气的力量。他想起自己所见到的那个自称来自“天界”的生命:洁白的翅膀、俊美的容貌,强壮的身体,宛如由世界最纯净完美的水晶所雕塑而成。
“我们无法拯救你们,能够拯救人类的只有人类。”它的话让阿基多信服:“但我能赐予你们对抗恐惧、痛苦和毁灭的力量,在它们面前,你们无需谦卑,对于主,你们只需要敬畏。”
于是阿基多敬畏主,得到了力量。
为什么是我?一个无论多努力也仅能充当陪衬的二公子?他想,为什么只有自己得到了这股强大无匹的力量,足以抵抗炼狱的力量,在自己之前,恐怕再没有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了。
“因为你有成为英雄的资质,你将拯救这个世界,这是你的使命。”它似乎预见了一切。
阿基多看见堕落者了,他们躲在防御工事里,空气似乎一瞬间绷紧起来。他听到身后士兵们沉重的呼吸,除了生命外,他们再无可失,这种决死的意念凝聚在这一起,仿佛化成一团熊熊的火焰,要将眼前的一切全都焚毁。
只有你能够拯救这个世界!阿基多!从现在,就在这里,你要拯救它!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他所肩负的责任就有多大!
“阿基多!”旁边有人叫起他的名字。
“阿基多!”身后有人叫起他的名字。
“阿基多!”无数人叫起他的名字。
阿基多拉下面罩,在马上举起利剑,从他的心底处涌出一种剧烈复杂的情怀,为了人类,为了复仇,为了美丽的人儿……只有鲜血、死亡和无数的胜利,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等着我,碧达夏雪,我所心爱的女人。
“为了阿兹特克和屈死者!”阿基多用尽全力地叫,于是全部人都在跟者他呐喊:“为了阿兹特克和屈死者!”
冲锋!阿基多利剑一挥,跃马而出,在他身后,一百名佣兵如同出笼猛兽紧紧尾随。
这一天下午,银发的阿基多开始了自己人生中最为波澜壮阔的征程。
也同样是在这一天下午,修利文在兰、碧达夏雪、玛莉亚和赛巴斯安娜的陪伴下走进了自家的牢狱。在十岁以前,修利文就经常被父亲带到监牢里学习审讯和极刑,这让他的心长出坚硬的外壳,但是坚硬里的柔软却令他更为厌恶这个阴暗的世界。十岁以后,父亲逐渐将权力下放,修利文在兰的建议下将犯人分门别类,加以区分待遇,并划分了男女不同的囚室区域,就再也没有去过肮脏残忍的男性监狱。
女囚的监牢经常有人打扫整理,装饰华贵,整日点燃不灭的红烛,虽然是铁栅隔间,但里面生活必备设施齐全,伙食供应充足,甚至比一般的平价旅馆还好,根本就不像是囚室。这里的看守是从女仆卫队里调拨出来的好手,根本不虑囚犯们吃饱闹事。实际上,在如此优渥的条件下,也很少有人会刻意闹事,她们会在囚室里找到一本“减刑手册”,就算是在外界看来必须斩首示众的重罪,也有机会依靠上面的指示求得一线生机。
这本减刑手册是由兰亲手编制的,充满了鬼畜王的恶趣味。经过“教育”后获得自由的女犯人对这段经历记忆深刻,充满戒惧,很少会再回炼狱城。若监狱的存在是为了杀鸡儆猴,那么看起来待遇极好又甚少有生命危险的美杜莎女监一样做得很好。
“最近女犯的数量减少了。”兰皱起眉头,带着不高兴的神色示意女仆守卫打开入口。
“这段时间警戒等级提高了,她们都不好动手,这也是没办法”修利文充满体谅心地安慰她道。
不过这两人的对话在心性纯善的玛莉亚听来不怎么对味,好在一声金属巨响打断了修利文的话,同时也把她吓了一跳。
声音是从监牢深处传来的,有人不断挣扎拍打着牢门,发出闻者心悸的哀鸣。
“怎么回事?”修利文看向女仆守卫,这种激烈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在女囚室见到。
“是昨天刚进来的女刺客。”女仆守卫对那痛苦的挣扎声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