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孔祥熙示意秘书快点儿把茶送上,接过来塞进安毅手里:“喝吧!我看你是成心要气死我,是不是?告诉我,川湘鄂地区的黄汉红军进攻忠县的事,之前你就没有发现一点儿征兆?”
安毅喝下半杯茶,咂咂嘴:“干爹,你这是怎么了?别人说这句话还情有可原,你也这么说就冤枉我了。你想想看,贺龙部脱困之后,只在鄂西大山里和何成浚的两个进剿师兜圈子,黄汉部早就被我们和湘西四十四军打得损兵折将猖狂北逃,早已不在我们的防区之内了,我们怎么能掌握他们的行踪?
“其次,年初湖南省主席何健将军与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将军商议之后,抽出三个主力师挺进湘北,原本是借剿匪之名,伺机吞并湘西张弘栾将军的地盘。张弘栾将军从大局出发,又受到校长两次接见和劝慰,于三月份主动撤离湘北数县,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拱手让给了何健的剿匪部队进驻,由自告奋勇的何健遂配合何成浚部清剿鄂西和湘北残匪。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能越过防区一步,何健和何成浚将军也从不把军情通报转给我和张弘栾将军,我们怎么会知道黄汉部和贺龙部的动向?”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要不是何健利欲熏心贪心不足,三番五次走政学系几个人的后门,只要抓住机会就向委座进谗言,一味压制湘西军队和你们安家军,怎么会弄成如今这个局面?要是你们安家军和湘西的四十四军精锐一直在严密防备和监控,怎么会让共匪有机可趁?这帮误党误国的庸才……委座也是的,因小失大,悔不当初啊!”
孔祥熙频频跺脚,愤愤不已。
安毅心中冷笑,干脆再加上一把劲:“干爹,你也看到了,春夏以来全国半数地区久旱无雨,而且都是生产粮食的农业大省遭灾,如今已经赤地千里遍野流民,南下江南的各条道路上饿殍遍地,尸体掩埋不及又再导致疾病流行,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从五月份开始,我就为了赈灾粮食屡屡往返于川南至滇南之间,与法国殖民当局签订了一个个紧急购粮协议,数月来川南、滇北和黔西各级政府不断呼吁和动员,上千万善良的民众从自己嘴里挤出的一口口粮食,全都集中于昭通、叙永和叙府等中转仓库,源源不断运到两湖赈济灾民。
“之前何成浚和何健两位将军从不主动与我联系,上个月初他们双双飞抵叙府,百般诉苦好话说尽,目的就是要粮食。我什么话也没说就答应下来,至今已累计向湖南、湖北政府的赈灾委员会运去八万吨粮食。湘西四十四军和所有保安部队全都投入全民抗旱之中,全国各地政府和上百客商等在叙府电机厂门口,生产的各种抽水机和水泵一下线就被抢走,如此等等事无巨细我都得看一眼,怎么可能有精力去管刘湘和何成浚部双重管理的川东地区?我就是想管人家也不让我管啊!”
孔祥熙频频点头:“果然如此,这次要不是你,两湖必乱,夫人数次在委座面前说,没有你安毅的无私贡献,就没有稳定发展的西南,就没有大灾后井然有序的两湖地区,你安毅的功绩比谁都大。
“汪院长数次在紧急会议上呼吁召你回南京,主持赈灾大局,子文也说这个时候只有你安毅能够稳定民心,别的不说,只要你安毅站出来登高一呼,千万灾民心中就有了希望,混乱的秩序也会逐渐安稳下来。可是一周来中央和军委连续数次致电给你,你不是在湘西农村就是在滇南专区,让委员长急得不行,恐怕还生出了不少误会。他对刘湘和何成浚发脾气,不单纯是忠县的大败和巨大损失,沉重的旱灾压力也是个重要原因啊!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能够安慰安慰他。
“快快去吧,让委座气消了马上开会,汪院长和其他四个院长还在楼下的休息室里生闷气呢。”
安毅缓缓站起来,长出口气微微点头,走到门边的镜子前整理一下仪表,对拉开门的秘书点点头,径直走向蒋介石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