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接过电报,细细阅读,看完沉思了一会儿,出乎意料地没把电文交给身后的机要参谋赵伯翰存档,而是收进自己的口袋,对刘卿说了声“回复‘遵命’即可”,就率部赶回思茅。
南京熙园,委员长官邸。
蒋介石放下安毅的复电,久久地陷入思考之中。
安毅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蒋介石的号令,甘于忍受自己被撤职以及中央作出的对数次违抗中央命令、桀骜不驯的同盟军四十四军予以取消番号的严厉处罚不作回应,而且复电中竟然没有半句怨言,让蒋介石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中央常会六中全会因救灾需要,延期至十一月一日举行,暂时不需要安毅赶到南京,但是安毅对蒋介石询问的川南代表名单没有予以任何答复,这一点尤其让蒋介石感到担心。
自从安毅一怒之下从华北返回川南以后,不但不再给中央政府半点儿面子,对于任何无礼要求均一口拒绝,并且还把中央政府派驻川南的行政监督机构全部撤销,赶走了所有中央派驻人员,要不是安毅与陈果夫、陈立夫兄弟私交不错,恐怕唯一剩下的中央党部办事处也会被安毅清除。
对于安毅如此激烈的反应,中央政府上到主席林森,下到立法院、监察院各部主官,都不敢随意发表意见,更不敢公开指责安毅的不是,因为,千疮百孔的国家和政府面临的日益窘迫的财政赤字,就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中央政府所有官员包括汪精卫在内都无法喘息,如果这个时候再激怒安毅,结果只能适得其反,很可能整个川南地区就会变成第二个两广甚至新疆,水泼不进,针插不入,形成实质上的军阀割据。更何况,如今华北的中流砥柱是安家军第十七军与第二十四军,是中央政府与日本方面讨价还价的主要依仗,是制止华北地区自治分裂的最为重要的威慑力量。
蒋介石眉头紧皱,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如今有太多的事务需要他着手处理,一直以来他也举重若轻,一一予以解决,唯独安毅的安置问题,令他倍感棘手。
这时,康泽在门口大声报告,在蒋介石的首肯下,快步入内:“委座,日本大使有吉明突然求见汪院长,学生通过汪院长身边人员得知,日本大使之所以连夜求见,是要提出强烈抗议。”
“抗议?抗什么议?天天抗议他们也不嫌累啊?”
蒋介石恼火地回到椅子上坐下。
康泽上前一步,轻声禀报:“校长,此事……此事非同小可,可又令人啼笑皆非,学生……学生不知该怎么说才是……实在是……”
“吞吞吐吐干什么,说!”
蒋介石白了康泽一眼,拿起面前的报告翻开,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康泽扶了扶眼镜,有些尴尬地解释:“是这样的,市面上突然流出一种扑克牌,上面的图案与寻常扑克牌大不相同,从a到老k全都是日本三军的官兵图像,军衔从士兵到大将全都有,而且还附有文字说明,严重的是……大鬼那张牌画的是日本天皇,画得虽然有些抽象,但很传神,一看就和真实相片上的那人大同小异……不过,这天皇额头上被贴上了一片狗皮膏药,嘴上还叨着根烟,眼睛一大一小,四肢竟和侏儒一样,所以……估计日本人受不了啦……”
“哦?还有这事?”
蒋介石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想了想哑然失笑:“这扑克牌有些意思……你知道是从哪儿流传出的吗?回头你弄一副来给我看看。”
“学生已经吩咐情报处到街上买了,相信很快就会买到。”康泽有些担忧地说道。
蒋介石收起笑容,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定是日本方面抗议华北和上海等地学校使用的教课书中有些内容严重损害了日本的颜面,并有强烈的反日观点,汪季新屈于日本的压力同意修改教科书,对此一向反应过度的安毅便向汪季新发起了政治攻势……对!一定是这样,安毅这家伙,没想到他会这么干,像个瘪三的手段,不过却正好打中了汪季新的软肋上,哈哈……咱们先静观其变吧,看看汪季新会怎么处理此事。对了,快把扑克送过来给我,我倒要瞧瞧,日本人为何会如此愤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