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武藤前辈去世太早,骄傲的日本陆军再也没有人重视我的建议,直到去年初,才突然发现迅速壮大的安家军,以及安家军控制的工业集团,已经成为我们日本军队的最大麻烦,军部立即责成参谋本部组建一个研究小组,对安君的军队进行系统研究,可是后来又发生了鹰派的兵谏事件,主持研究的一名少将和一名大佐不幸遇难,该小组随即宣布解散。
“今年六月份,在返回国内的土肥原、石原等将领的呼吁下,该小组得以恢复,我被任命为小组长,获得超出前任数倍的授权,调动了四十余名中国问题专家、原关东军和天津驻屯军将佐共同努力,本月初,终于拿出研究报告,但是这一小组并没有解散,还在继续展开研究。三日前,我突然接到调令,被紧急派到天津,担任驻屯军副参谋长,我来到天津才知道,是驻屯军司令田代君和参谋长冈村君的请求,他们对安家军一筹莫展,于是想到了我。”
“咦!?石川君为何向我透露这些事情?”安毅有些惊讶地问道。
石川浩一稍有责怪地望了安毅一眼:“你在西南政法大学里面,悄悄设立了一个国际关系研究所,对吧?你们以西南政法大学的名义,与欧美各国大学之间进行学术交流分析,研究的重点恰好是关于日本国内和军队的情况。我想安君绝对比中国政府和那些把主要精力放在争权夺利方面的将领们,更清楚日本国内发生的一切,并对此有着充分的认知和应对,我说得对吧?”
安毅佩服地长叹一声:“我就知道瞒不过石川君,说句实话,不管是田代、土肥原还是其他日本将领,在我眼里都没什么,我最顾忌的还是石川君,你比起土肥原贤二、石原莞尔、板垣征四郎这几个主张‘巩固东北、稳定华北、步步为营、多管齐下’的将领更令我担忧。
“我这么说,并非是你对我本人和我的军队有多了解,而是你对整个中国的过去、现在和发展趋势,有着超出日本其他将领的客观分析和预见力,更让我担忧的是,你的博学多才和稳健谦逊的性格,以及你的大局观和对战场敏锐的洞察力,很可怕!”
石川浩一哈哈一笑:“安君,我们两个,是否有点儿互相吹捧的感觉啊?”
安毅也笑了:“还真有点那么回事。”
石川浩一停下脚步,幽幽一叹:“说真的,我非常不愿意在战场上与你相对,可是,以我目前的地位,根本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日本军队的历史很复杂,虽然派系没有你们中**队这么多,但是同样存在,而且日本军队更讲究资历和战功,在这方面皇室成员和旁支家族的将佐,都必须予以尊重,必须要严格遵循军中的惯例行事。所以,我正在悄悄想办法,尽量避免留在情况复杂的、已经成陆军将领眼中钉的华北军队中。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春天我也许会再次返回关东军,继续担任我曾经担任过的独立旅团旅团长职务。只要能避开安家军,我的仕途将会平坦很多。”
安毅惊愕地凝视石川浩一,突然畅声大笑起来:“石川君,我感觉你比我有趣得多,哈哈……这么说,以后石川君的进攻方向就是山西了,对吧?”
这下轮到石川浩一惊愕了,他望着安毅好一会儿,情不自禁露出个苦涩笑容:
“安君,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你太可怕了!我宁愿躲得远远的,也不愿在战场上遇到你。”
安毅感激地点点头,拉着石川浩一的手,走向大树下已经摆好的小酒桌:
“石川君,无论在何时,我都会把你当成我的朋友,我甚至可以向你承诺,从不向日本人开放的川南,都欢迎你去做客。但是,只要中日战争打起来,只要你指挥军队向中**队发起进攻,你就是我的敌人,这是大义,与我们彼此之间的个人感情无关。”
石川浩一轻轻叹息,神色间极为伤感:
“我明白你的感受,尊重你的意见。只是,我和你一样,都深爱自己的国家,一切随缘吧!安君,我们不谈这些沉重的话题了,今天难得一见,你我应倍感珍惜一醉方休才是,此次别离,下一次相见不知何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