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韩琮终于放下心来,抱拳致谢后立即走向客厅,也不和惊慌失措迎面走来的父母儿女说话,拿起电话,下令城中大营官兵立即放下武器,严禁任何抵抗行为,随后很快接通城固守备团的电话,坦率告知大舅子,自己已经成了安家军的俘虏,汉中城已经被安家军占领,命令大舅子放下武器出城,无条件接受安家军的处置。
韩琮打完电话,走向父母,在惊慌失措的二老面前,恭恭敬敬地开解,言行中显得非常孝顺,把迟尚义和数十精锐看得唏嘘不已,纷纷收起武器站得远远的。
韩琮来到迟尚义面前,苦笑一下:“迟兄,这下如你所愿,一切均不成问题了,希望迟兄也信守诺言。”
“一定,一定!韩兄请尽管放心,小弟这就去把我们孙师长接来与韩兄相见。”迟尚义说完就要领兵离去。
韩琮叫住迟尚义,踌躇片刻,低声问道:“迟兄,兄弟我惨败而归,肯定会被上峰追究责任,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包括我十七路军司令部所有将帅在内,都以为川军弟兄会置身事外,冷眼旁观,不会主动和我们挑起战火,所以也没人想得到安家军会穿过川军的地盘攻上来,而且来得这么快。只是,有一事我想问问迟兄,安家军是否也会和中央军各部一样,继续逼向西安?”
迟尚义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韩兄是个爽快人,而且是个令我们非常感动尊敬的孝子,所以小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欺骗韩兄。放心吧,我安家军不会出兵攻打西安,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和平解决问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得不做好最坏打算,此次并非只有我一三七师上来,这个时候,恐怕我二十四军顾军长麾下的四十四师已经拿下了陕西东南部与鄂豫两省交界的商洛,四十四师战力如何,韩兄应该明白,商洛那个号称一个师的暂编师只有七千人,在四十四师两万五千将士的突然进攻下,不逃跑的话恐怕两个小时内就会被彻底打残,所以东面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再一个,韩兄或许不知道,我们安司令与川军数名将领之间的良好关系,比如刘文辉将军、王基陵将军、范绍增将军,都与我们安司令交情深厚,没有他们的鼎力支持,我们开拔也没有这么顺利。如今,在我师身后,还有川军五个师六万友军做后盾,这五个师今天就会开到川陕交界一线,随时对我军进行增援。”
韩琮仰天长叹:“安家军果然是安家军啊!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实非人力能挽回!谢谢迟兄,兄弟我回去也能交差了!”
十六日凌晨四点,南京,何应钦公馆。
从事变发生后就一直忙碌到今天下半夜的何应钦,感觉自己已经极度虚弱和疲惫,四十六岁的身体不知不觉间进入了衰退期,不再拥有当年东征西讨北伐时的旺盛精力,特别是从去年开始,何应钦总有一种精力不济之感,数日来艰辛的思考、不断的会议、频繁的出访、接待络绎不绝的投机者,其中两次还秘密约见日本领事和武官,为寻求日本政府和军队的支持绞尽脑汁地谈判,数日奔波承受着紧张沉重的思想压力,如今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整个人几乎到了心力交瘁的边沿。
双眼发黑的妻子恭恭敬敬地给何应钦端来杯参汤,何应钦顺手接了过来,无力地放到一旁,扶着桌子边沿缓缓站起,低声吩咐妻子早点儿入睡。
没有给何应钦生下一儿半女,只能用小叔子女儿做养女的妻子心中凄然,上前轻轻拉着何应钦坐下,温柔地给他按摩太阳穴和头部。
“报告!三哥,大事不好菱面传来弟弟何辑五焦急的声音。
何应钦缓缓推开妻子的手,扣上军装扣子,吩咐何辑五进来,看到何辑五惊慌失措带着一阵风跑到自己面前,不悦地瞪了何辑五一眼:“何事如此有失斯文?”
何辑五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趴在宽大的桌面上,哀声急报:“三哥,大事不好了,谷正伦勾结安毅,突然招来安家军第十六师两万余人开进南京城,与卫戍部队、宪兵部队一起联合行动,一下子便控制了全城各军政机关、车站、码头、电台、电报局、各方向出城检查站和各条街道,各渡口轮渡全部被安家军控制,除平民外的任何车辆和军人,均不准渡江,每一条大街上全都是全副武装的巡逻官兵,就连力行社的车辆也被强行扣下检查,更令人震惊的是,十六师师长王叙伦竟然率领一个营的精锐官兵,强行进驻丁家桥中央党部,把他们的所谓临时指挥部,架设在中央党部大厅里,种种恶行,令人发指啊!”
“什么”
何应钦猛地跳了起来,只感到脑袋轰然炸响,胸腹中腾起的惊恐和愤怒不断翻涌,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三哥、三哥”
何应钦身躯晃动几下,扶着桌子吃力地站直,突然发出一声竭斯底里的怒吼:“反了!反了!快报告冯玉祥,报告林主席,立即开会……他娘的安毅,不经军委调动公然进兵南京,他这分明是公然造反啊”
“三哥息怒啊!身体要紧……”
何妻吓得睡意全消,满脸恐慌,上前抓紧何应钦的手臂,连声安慰。
何应钦冲着无比惊恐的何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