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一日,已经蔓延了三天的战火,终于烧到了北平城内。
起因是驻扎城中的日军第一联队指挥部在凌晨时分,遭受“华北青年抗日锄奸队”的突然袭击,门前警戒的两名日军哨兵被机关枪打成了蜂窝。
围墙内新建的木质瞭望塔,被机枪打得千疮百孔,盖上防雨油毛毡的木质塔顶没了一半,塔楼上负责瞭望警戒的哨兵半截尸体掉在了半空中,迎风摇摆,距离大门和围墙五十余米的两层办公大楼,被远处飞来的二十余颗手榴弹,炸得面目全非。紧急穿上衣物拿起三八式步枪冲出大楼迎战的日军官兵,在近距离的机枪和冲锋枪打击下,伤亡惨重,天色大亮时,院子里已经倒下一地尸体,地上到处都是横溢后凝固的血迹,情况惨不忍睹。
整个袭击过程,从头至尾加起来还不到三分钟时间,当百余日军在急促的哨子声中悍不畏死地冲出院门时,因触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引爆了两颗大威力地雷,再次付出了死伤二十余人的惨痛代价。
硝烟过后,大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日军指挥部门口,一时间哀嚎四起,满目狼藉,青砖砌成的院墙上,满是斑驳的血渍和粘糊糊的碎肉脑浆。
而此时,剧烈的爆炸声、枪声和喊杀声,仍在市区内各处不断响起,繁华的前门和西单地区十七家有名的汉奸商铺和住宅,均遭到炸弹袭击和枪击,四名臭名昭著的大汉奸和其家人,被蒙面冲进宅院中的杀手乱枪打死,钱财被搜刮一空,平津商界最大的“汉奸头子”侯五亮在日本华北特务机关的严密保护下,大难不死,侥幸逃过一劫,但也落得个住宅被烧、商铺被炸的可悲下场,三枚扔进院子中的手榴弹,差点儿要了侯五亮和他新娶的日本小老婆的命。为了保护侯五亮,北平特务机关有十四名特务毙命,另有十余人受伤,由此可见经受的冲击有多大。
中日交战双方达成默契的北平城经此袭击,全城为之大乱,二十九军司令部警卫旅、平津警备司令部警备部队、北平警察局各分局警察、数月来以保护侨民为借口强行占领四个城门区的四个中队日军,全部出动,在城中各个街头和重要据点,展开紧张的对峙。
东交民巷的英美法意比德等国领事馆卫队,急急忙忙地冲到街口两边,紧急封锁戒严,数以万计的欧美日各国侨民,疯狂地涌向了东交民巷,死里逃生的大汉奸们也在日军特务机关的及时保护下,拖家带口逃进了日本领事馆和特务机关控制的大商社。
混乱中,一名“落单日军”向不远处戒严的北平卫戍司令部巡逻车连开五枪,钻入巷口前,又再扔出三枚日军制式手雷,跳下汽车躲避的一名中校和三名二十九军官兵倒在了血泊中,跟随车后的北平卫戍司令部巡逻队愤怒之下追赶还击,密集的弹雨射向巷口,一阵硝烟过后,巷口里侧十余米处的地上,只剩下一支半新旧的三八式步枪。
这一针对二十九军卫戍部队巡逻队的袭击,终于引发了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巷战,长期受气已经到自尊心崩溃边沿的二十九军将士,终于挣脱了心灵的桎梏,对所有遇到的日军搜索队伍开枪射击。
本来就狂怒暴躁到处寻找凶手的日军,毫不犹豫地展开对攻,待双方军队上层发现情况不对再想控制事态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上午十点,昨日从庐山返回南京,正在主持召开中央政府紧急会议的蒋介石获得北平方面急报,立即离开会场,赶赴中央军委大院,看到宋哲元于一小时前发来的火药味十足的决战电报时,整个人反而轻松下来,犹如搬掉压在心坎上一块大石头般的通畅感觉,瞬间流转全身,他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下达命令,把目前仍在庐山上研讨下一阶段战略计划的白崇禧、陈诚等人召回南京。
半小时后,中央军委第四厅北平站发来的一份密电,让蒋介石又喜又忧。
喜的是宋哲元麾下的北平警卫部队和卫戍部队,终于彻底爆发,击溃了北平街面上曾经不可一世的日军各部,打跑了长期占据北平城四座古老城门的日本驻军,城中残敌惊慌失措之下,尽数逃进了东交民巷的使馆区,二十九军一举控制了北平城。
忧的是北平这座千年古都发生激烈交火,日军损失惨重,会不会因此而疯狂地对北平城展开进攻,城中数十万来不及撤离的百姓和欧美各国成千上万侨民,是否会因此而被殃及,进而引发的外交抗议甚至外交危机,当如何应对?
正当北平城里枪声不断一片混乱之际,第五军团东线战场三个主力师的特种部队,对武清至廊坊一线日军的打击,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从昨晚十点开始的袭扰战、突袭战、破袭战,取得了巨大成果,十小时之内,消除日军岗哨二十七个,击毙日军哨兵和巡逻官兵两百余人,炸毁桥梁四座,破坏铁路近十公里,把骤不及防的日军第十师团各部打得抱头鼠窜,魂飞魄散,全线龟缩防守。
当日军的大小火炮,向一个个可疑目标轰隆隆发射之时,我十七军绝大部分行动单位已经快速撤退,等到恼羞成怒的日军成建制出动寻敌,长达五十公里的战线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中**人,等待他们的唯有一具具连皮带、皮鞋都没有剩下的日军尸体和一滩滩血迹,还有两座好不容易修复却又再次被炸断的铁路桥。
远望西面五公里外严阵以待的安家军阵地,第十师团将佐们只能把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