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你说我们应该听命而行吗?河边正三少将我们以前可是见过面的,当初我就任冀北保安司令,日本人在背后出了大力气,现在我们恩将仇报,会不会落人口实?”石友三没有抬头,眼睛依然直直地盯着地图上的卢沟桥。
第二旅旅长吴振声毕业于黄埔,曾在胡宗南的第一师供职,被发配到杂牌部队担任旅长心中早就有所不满,听到石友三这么说,腹诽不已冯玉祥、蒋介石、阎锡山、张学良,哪一个对你不是有恩啊,你还不是一样恩将仇报?不过他可不敢表露出来,有些迟疑地问道:“如果我们不听从命令,会不会出问题?现在随着宛平的光复,整个北平周边地区都控制在了安家军、中央军和二十九军手里,我们以后怎么在这里立足?”
与石友三同为西北军十三太保的程希贤不乐意了:“怕什么怕?明轩兄不是高调就任战区副司令长官了吗?只要他在华北一天,不管是中央军和安家军,都会给我们面子的。这个时候,我们最好谁都不要得罪,置身事外最好。”
这时,石友三的弟弟石友信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左右看了看,几步来到石友三的身边,附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石友三微微点头:“参谋长留下,其他人立即赶回部队,整装待命吧!”
“是!”
第一旅长陈光然、第二旅旅长吴振声及一干参谋,立正敬礼,转身离开。
石友信知道参谋长程希贤也是亲日派,冲着他点头笑了笑,然后对石友三道:“哥,我刚从天津赶过来,我这里有封香月司令括土肥原先生在内的皇军多个师团正在开往中国,眼下华北的胜利不过是昙花一现,你可千万不能干傻事啊!”说着,石友信解开上衣,露出腰间缠绕多层的染着红色斑点的纱布。
石友三惊讶地看着,只见石友信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一层层松开,最后露出帖在肚脐上的信件。石友信把信塞到哥哥手里,恼火地道:“没办法,现在北平及周边地区皇军不在了,各个路口盘查很严,我只有化装成伤兵,才侥幸蒙混过关。哥,不如我们跟着河边太君,一起去投奔皇军吧,现在皇军四个旅团云集于平绥铁路居庸关以北地区,香月司令承诺,只要你过去,至少给你个师长当当。”
程希贤眉头一皱:“香月清司没有开出其他什么条件?伪军的师长?这也太小瞧人了,想当年,汉章兄可是拥兵十数万,雄踞华北的一方豪雄,这个承诺不痛不痒”
石友三拆开信看完,沉思一会儿,连连摇头:“不妥,不妥无论如何,咱们现在不能做汉奸,谁知道以后局势会向哪个方面发展?至少日军在没有表现出绝对的实力面前,我们不应该轻举妄动。眼下中日大战开始,说不一定南京方面会开出更好的条件,咱们带兵的,自然是谁给的好处好,就听谁的!”
石友信急了:“哥,当断不断,必有”
石友三打断了自己弟弟的话,转向程希贤:“参谋长,马上传我命令,第一旅严守沙锅村防线,堵住日军的西撤道路,第二旅调往崔村,不让日军向南流窜参谋长,这回只有麻烦你亲自走一趟了,你的独立旅必须尽快赶赴卢沟桥,就地抢修工事。以上各部将领务必坚守岗位,不让河边旅团从我部防区逃遁!”
程希贤眼珠子一转,立即明白石友三安排的妙处,含笑领命而去。
石友信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兄长,石友三拍拍他的肩膀:“你的谋略还稍微差了点儿,若是我们公开与中央对着干,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但是,如果我们的防线是被日军光明正大攻破的,谁也挑不出咱们的不是。你想想看,日军能冲到咱们的防区来,只会有一种状况,那就是他们击溃了冯治安的三十七师,顺理推知,连三十七师都无法阻挡日军的攻势,咱们这个地方杂牌不敌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你说对吧?”
石友信兴奋地连连点头,石友三又道:“你马上带着工兵营,去永定河上游的浮桥看看,我估计河边旅团会从那里渡河,只要礼送他们出境,我们立即向南开拔,到石家庄去投奔宋明轩。他现在成了光杆司令,手下四个师全让老蒋分了,咱们去投靠他正当其时。这次咱们私自纵放河边旅团,虽然明面上谁也挑不出毛病,但与咱们素有仇怨的安家军肯定会借机收拾咱们,咱们不给他动手的机会,只有有兵在手里,谁能奈我何?”
目送石友信高兴离去,石友三再次低下头,仔细观察地图,嘴里喃喃道:“战局究竟会向哪个方向发展?看不透啊!”
河边旅团以战车队残存的四辆装甲车开道,后面跟着二十余辆车头架上歪把子机枪的卡车,再后便是三千余发出野兽般嚎叫的日军,聚集成一股锐不可当的洪流,刚刚冲出西门,就与奋勇攻城的三十七师将士撞在了一起。
日军集中力量于一点,一下子就撕破了三十七师的线型攻势,几乎没有任何停留,迅速向卢沟桥方向冲去。
冯治安接到前线急报,第一时间派出作为预备队的特务团堵住缺口,并迅速命令三十七师各部回援,力争将河边旅团残部聚歼于卢沟桥以东地区。
日军在强烈的求生意志的支配下,很快便冲到了由三十七师特务团沿着永定河边展开的最后一道阵地前面。
虽然在前几道壕沟处,日军已经扔掉了所有的车辆,但这丝毫没有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