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道压紧阀门,匆匆忙忙返回正在快速下沉的机舱中,两臂一手一个,先把一脸鲜血的安毅和叶青夹在腋下,大吼一声,脚在尚未浸水的舱尾靠椅上点了一下,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稳稳地落在外面的气垫船上。
沈凤道轻吁了一口气,把安毅和叶青摊开放在气垫船上,迅速折返回机舱中,把同样生死不明的周紫微和另一个侍卫带上气垫船,随后又救出两个侍卫。
看到客机正在加速沉没,沈凤道不敢怠慢,又把另一艘气垫船吹成型,剩下五名一息尚存的侍卫也被送到了气垫船上。
这时候飞机已经没顶,再也无法抢救出逝去的四名侍卫的尸首。沈凤道向冒出大量气泡的水面默哀了一下,匆忙从身上取出呢绒绳,把两个气垫船拴在了一起,然后冒着蒙蒙大雨,手脚并用,牵着两艘船,向远处依稀可见的陆地游去
南京,中山路上的国府西院。
听着窗外传来的雨打芭蕉的声音,看着对面日本大使吉田茂那张面目可憎的脸,蒋介石心中不觉一阵烦躁。
今天凌晨四点开始,九江以上水域,江防部队出动所有舰船,拦截日本商船,同时对试图闯关的三架日军战舰进行炮击,导致两艘沉没,另一艘遭受重创,其余的日军舰船在西南空军出动的数量不菲的轰炸机威慑下,不敢反抗,被江防部队扣留后与商船一起向宜昌集中,近万日本侨民也被送往设置在宜昌对岸桥边镇的难民营地。
上午九点,日本大使吉田茂赶到国府,向南京政府递交了严正的抗议书。昨天才面对全国媒体发表《决不妥协》演说,强调国人一齐牺牲,不留傀儡种子,无论通都大镇,荒村僻壤,必使人与地俱成灰烬,使敌人一无所得的汪精卫,似乎全然忘记了昨日的慷慨陈词,在一番赔罪后,觉得自己无法解决安家军的事情,便把吉田茂引到了蒋介石的办公室,随后蒋介石便享受到了一顿歇斯底里唾沫横飞的声音及视觉大餐。
从心底里,蒋介石对于吉田茂的抗议有些不以为然,现在两国正在华北打生打死,不说别的,就说东三省,不知道有多少中国人沦陷于日寇的铁蹄之下,中**队对准备逃之夭夭的日本舰只和侨民采取强制措施,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并且此次行动还有一个底线,若是日本天皇公开承诺不在上海动手,或者日军大本营公开表态,在华北按照《塘沽协定》之要求主动撤兵退让,均可以实现人质和船只的获释。
但是,此刻吉田茂除了恐吓还是恐吓,似乎日本人主动挑起战争就是天经地义,中国人先发制人便是对国际秩序和公理的公开挑战,真乃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蒋介石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不满,因为凌晨对日本船只和侨民采取行动后不久,美国国务卿赫尔、英国外相艾登、德国大使陶德曼便纷纷给蒋介石致电或者打来电话,表示英美德等国对中日战局的忧虑,要求中国政府必须在对日问题上保持克制,不要过度刺激日本政府,导致远东局势继续恶化。
早上蒋介石刚到国府西院不久,美国大使詹森亲自拜访蒋介石,表达了美国政府要求国民政府放人放船的意思,让急需得到国际社会支持的蒋介石无比被动。
在忍受了吉田茂半小时的咆哮后,会议室门从外面被推开,侍从室第一处主任钱大钧神色惊慌地冲了进来,不顾吉田茂翻白眼的怒视,结结巴巴地向蒋介石禀报:
“校校长安安将军的专机在在返回南京途中被日军战机击落下落不明”
“什么!?”
蒋介石霍然站起,心中就像被剜去一团肉一样疼痛,手中端着的茶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办公桌上,川越茂递交的抗议书瞬间被茶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