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听得入神,连连颔首。
通过杨杰深入浅出的讲解,安毅突然有些明白了,原来的历史上为什么国民党会比不上**了,在组织力上两者根本就不是同一等级的对手。
“在战前的地方政治运作中,主要是党、政之间为争夺权力资源发生矛盾和冲突,但自三青团成立后,很快便介入地方权势资源的争夺中,使地方政治生态更趋混乱和复杂。党、政之间的二元冲突势必将演化为党、政、团三股力量的倾轧。
“委员长原本寄望三青团能革新国民党的积弊,未料三青团的种种表现和旧的国民党在作风上难分彼此,持续下去,必然是党部官化,团部党化;党员官僚化,团员党员化。三青团虽在组织关系上与其国民党日趋疏远,而在行为方式和工作作风上,却又与母体日趋接近。一个原本以改造国民党为志向的三青团,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第二个亟待改造的对象了。”
黄绍竑心情很沉重:“党团斗争是一个方面,党政斗争更是惨烈。国民政府效仿俄共实行以党治国,但我们的以党治国在具体运作方式上与俄共有所不同。俄共自中央至地方,均实行党的一元化领导,自上而下,权力均集中于各级党委。而我们只在中央一级以党统政,在地方则党政分离;党只管党,政只管政。
“由于地方政治资源主要掌控在政府之手,党部所能控制的资源极为有限。但党部往往不甘寂寞,觊觎和干涉地方行政之事时有发生,加之国民党中央要求地方党部和地方政府之间互相监督,这实际上为党政冲突奠立了法理基础。在党部一方看来,党权高于一切,中央既然以党统政,地方也应是党部凌驾于政府之上,故时常挑战政府的权力,与政府作对为难。而在政府一方眼中,党部无足轻重,甚至视同赘瘤,必欲去之而后快。加之地方政府人员的文化程度和素质一般优于地方党务人员,这也使前者难免睥睨后者。”
“好,说得好!”
安毅禁不住使劲地拍了一下大腿:“耿光兄和季宽兄所言,让安毅茅塞顿开,以前我对国内的政治还有些迷迷糊糊,听二位这么一讲,豁然开朗啊。这也是我在南华重新开始的重要原因,相比而言,南华为新复之地,对旧有势力推到即可,宛若一张白纸,随便怎么规划都行,而在国内,元老与新贵对权力的争夺,党内和军队各派系的倾轧,想做点实事时那种束手束脚的无力感,让人不寒而栗。季宽兄,我已经请耿光兄到南华担任我的参谋长,你愿不愿意到南华来帮我?”
黄绍竑这才明白安毅为什么会和杨杰一同造访自己,有些为难地说:“委员长对我有知遇之恩,委以省主席重任。党国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过我辈男儿,不就是为解决各种疑难矛盾而存在的吗?若是什么都一帆风顺,还要我等做什么?”
安毅神色极为严峻:“可是时不我待,目前欧洲爆发战争,越来越多的国家将会被卷入战争,最终会演变为世界大战。若是留在国内,等到把方方面面的关系理顺,人家都打得差不多了,该商量着怎么分赃了,时间耽搁不起啊!”
杨杰也劝道:“既然季宽兄也明白国内形势的复杂,为什么不索性跳出来,从事一个有生气的、蓬勃的新事业,为中华民族的崛起尽一份心力呢?”
黄绍竑依然摇头:“介公以国士待我,我自以国士报之。只要我在浙江省主席任上一日,就要把工作处理好!小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有我的为人处世的原则,请勿强求。”
“好吧!”
安毅虽然心中失望,但脸上堆满笑意:“我们是兄弟,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过,我有个建议,若是以后兄长觉得在国内过得不顺心了,随时欢迎到南华来,小弟必扫榻以待。”
黄绍竑笑而不答,招呼道:“喝酒,喝酒,话题太沉重了,辜负这西湖的如画美景啊!不如我叫辛欣来弹奏一曲,如何?”
安毅见状,拍手道:“好,就请辛欣伴奏,让旋儿演唱一曲我给她新写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