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憩庐”一楼东侧是蒋介石的会客室,客厅的墙上悬挂着孙中山与蒋介石的大幅合影照片,照片的上方是孙中山手书横条“安危他日终须信,甘苦来时要共尝”,客厅简约雅致,一排长长的落地窗幔纱轻拢,总体上给人一种安谧舒适之感。
一圈沙发上端坐着朱培德、葛敬恩、张治中、安毅、蒋鼎文、杨永泰六人,蒋介石端着杯白开水,来到长沙发前坐下,隔着玻璃茶几,对安毅低声教训,责怪安毅太不给何应钦面子了,安毅唯唯诺诺频频点头,心里却没有一丝悔改之意,蒋介石身后的杨永泰看在眼里,心中暗叹,对这个性格倔强恩怨分明的小将又多了一层认识。
众人就鄂豫局势交流片刻,蒋介石放下水杯低声问道:“安毅,文白将军和益之将军都认为,你在鄂豫战局上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而你在刚才的最高军事会议上却不说,是你心有顾虑呢,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校长,学生确实是心有顾虑不敢说,担心一说出来就让人觉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安毅的话引来众人的一阵轻笑,葛敬恩笑说你安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圆滑了?安毅微微一笑解释说自己年轻无知资历浅薄,带耳朵参加会议就已经受宠若惊了,哪里还敢胡说八道?顿时又引来一顿笑骂。
蒋介石对安毅的态度颇为不满:“你如今年纪轻轻就当上一方大员,是不是刚刚卸任,让你觉得大权旁落心生不快啊?”
“学生绝无此意!”
安毅吓得连忙解释:“校长,学生一直认为自己仍需不断学习,不应该过早担负超出自己能力的职务,自从升任宜昌行营主任之后,学生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得踏实,深恐自己位高才低有负重任,卸任后学生突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只是今日刚刚回到南京,就承蒙校长召见出席重要会议,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说句心里话,学生不愿意与任何人为难,可是何敬之长官的那句‘狐狸将军’又让学生想起当日的下关落难,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才献丑的,肯请校长原谅!”
众人连连摇头,心里责怪安毅报复心太强的同时,也对何应钦倚老卖老出言无忌深感无奈。
蒋介石想起安毅当时的惨痛经历,心里也颇为歉然,轻咳一声,把话带入正题:“你的鄂西策略是可行的,不过鄂西四个师原本都在你的指挥之下,特别是尹继南十六师、朱世贵十七师和顾长风的四十四师,都是与你关系密切的主力师,谁也没有你熟悉他们的情况,要是换成另一个人去指挥,估计效果要大打折扣。
鄂豫东线主战场与西线的荆襄战场是个整体,无论哪一个战场遇到挫折都不好受,按照你的意见分析,鄂西是较为稳定的,但是东面的武胜关至信阳一线兵力不足的难题依然没有解决,因此,我和益之兄、文白兄和堪侯都想听听你的意见,有何解决之道不妨说来听听。”
安毅低下头冷静思考,在回“憩庐”的路上,蒋鼎文已经向安毅请求借调胡家林的独立师助战,安毅觉得要是自己贸然拒绝的话,兵力不足的蒋鼎文也会通过私下请求蒋介石来达到其目的,就算独立师不加入鄂豫战场,也很有可能会被调到淮北一线参战,与其在其他军长军团长麾下作战,还不如在知根知底义气深重的蒋鼎文麾下或者顾祝同麾下得到的照顾和重视更多,因此,为避嫌的安毅,建议蒋鼎文向蒋总司令请示。
此刻听蒋介石这么一问,安毅干脆横下心,把自己原先应对危局的兵力调集设想和盘托出:
“学生本来有个应急设想,要是鄂西一线出现困难,就请求把独立师和南昌守备师暂时借调鄂西,目前看来也能适应鄂豫主战场。
如今我江北一线已经有第三、第五师开进驻守,完全可以把独立师调往鄂豫战场,再将正在九江休整的詹焕琪守备师调往武汉一线,担任战时的地方警备任务,这两个师是目前唯一能够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整编师,他们能充实湖北防务,还能将陈辞修长官的第十一师和独立第三旅完全从繁琐的地方守备任务中解放出来,一并调往豫南战场。有了近三万作战部队的加入,第二军团要轻松很多。”
众人随即商议起来,朱培德之前没有和安毅商议过詹焕琪守备师的出战问题,但他明白杨斌的江西省保安部队已经正式组建完毕,夏俭的五个赣中保安旅也都征募完毕进入了紧张的训练之中,九江有杨斌和路程光鄱阳湖警备师的照应,安全方面完全不成问题,何况这样的锻炼有利于南昌警备师的成长,有利于爱婿詹焕琪的前途,于是满面春风地同意了安毅的意见。蒋鼎文心里更是高兴不已,有了战斗力强横装备精良的独立师加盟,再把陈诚第十一师尽数抽调北上,他再也没有兵力不足战力堪忧的顾虑。
蒋介石看到众人都同意安毅的意见,沉思片刻,对安毅问道:“如果西北军以破釜沉舟的决心大举进入鄂西,没有了预备队的补充,鄂西一线怎么办?会不会连累整个战局?”
安毅如实回答:“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就请总司令给湘西四十四军下令,征调四十四军两个师北上加入战场,以目前湘西新增两个师的地方警备部队来看,抽调他们一个主力师几个地方守备团还是可行的,加上鄂西各县的守备部队一起动员,临时征调四个师兵力与其他主力师一同投入战场难度不大。
以学生对西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