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战功赫赫的安毅与军中有数人的杨杰交接并不多,两人各自肩负的事务也很繁忙,每次见面都是点头即止,这次算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杨杰讲解完毕,众将帅回到座位上展开谈论,同为参谋次长、坐在杨杰和葛敬恩中间的安毅一言不发,竖耳倾听。
多年的沉浮磨砺,已经使得安毅成熟起来,哪怕心焦如火,他的脸上也是一片安稳平和之象,兼之今日的重要会议与会者无一不是德高望重的前辈级人物,作为晚生后辈的安毅自然识大体。
会议进行不久,很快形成两种不同的意见,一种是坚决抵抗,绝不退缩,另一种是以防御为主,辅之以外交手段尽可能消弭战端,两种意见的代表人物一边是陈枢铭、贺耀祖,一边是何应钦、熊式辉,而何熊两人都是毕业于日本军事院校的军内知日派,这两个阵营的出现让安毅觉得非常有意思,虽然他和陈诚、葛敬恩均站在坚决抵抗的一边,但是看到老成持重的张治中、杨杰等人没有任何表态的意思,相互对视一眼,会意一笑,将嘴闭得紧紧的。
何应钦还在罗列一大串数字,以证明如今的国力和百废待兴之下不能燃起战火:“……再从军事能力考虑,由于政府人事更迭,各部亟待调整,至今仍没有展开各种工作的能力,我军分布各地毫无准备,一旦大战突起,如何应对?
以日本军队现代化的军舰和海上运输能力,三日之内即可从日本国内调集十个师团大军参战,而我军大部分全靠一双脚板,最近的驻皖、浙、苏数万余将士赶赴战场,恐怕最少也需要五天至一周时间,可忧可虑啊,诸位!”
“那么,以何部长的意思,我们要放弃上海了?难道何部长甘心做一个民族罪人?”陈枢铭毫不客气地问道。
“并非如此,本人之所以说这许多,目的只是希望诸位慎之又慎,想方设法群策群力,商议如何将难以避免的战事控制在最低强度、最小范围之内。”
何应钦坐下后再次站起,他性格温和、温文尔雅的风度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多年来这一习惯也为他赢得军中和各界的良好口碑。
陈枢铭看到何应钦再次坐下后悄悄望向蒋介石,微微一叹不再说话,扭头望向面无表情的安毅,对坚定反日的少壮派领军人物安毅如此沉得住气颇为惊讶。
蒋介石脸色严峻,肃容正座,似乎极为专注地望向前方,其实他将所有将领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在座的很多老江湖都知道何应钦的话其实代表的是他蒋介石的意见,也知道何应钦的话中充满无奈和矛盾,之所以没人驳斥,也是看在他蒋介石的面子上,但是从心底里来讲,蒋介石根本不愿避战,他的复出必须以一个爱国领袖的面目出现,而不是以懦弱者甚至被骂成卖国者的面目出现,针对四分五裂的国家和目前一片混乱的局势,也许最好的解决办法正像安毅在会前恳切进谏的一样战争!只有一致对外、奋起抵抗外辱的正义战争,才能统一国人的思想,才能使国内各反对派暂时放下分歧,团结到他蒋介石为首的新中央政府身边来!
在众将的紧张注视中,深思熟虑的蒋介石缓缓转过头,望向安毅:“安毅将军,你是军中著名将领,是位战功卓著、在各方面都表现优秀的少壮派代表,代表了军中很大一部分将士的意见,现在请你说说自己的看法吧。不用有什么顾虑,畅所欲言吧。”
蒋介石的态度令众人暗自惊讶,何应钦更是不解,心想这个时候你让天王老子都不买账的安毅表态,以安毅那副诡辩口才和时时能蛊惑人心的狡诈思维,我刚才苦口婆心口干舌燥讲了十几分钟不就白讲了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安毅合上笔记本,缓缓站起,四下微微鞠躬,扬起年轻而骄傲的头颅:
“被我们辛亥革命和先烈们推翻的满清王朝,在两次鸦片战争初期都还进行过抵抗,八国联军侵华时期不但有清军抵抗,还有被刻意遗忘甚至丑化了的义和团抵抗运动,实不相瞒,独立师师长胡家林将军的爷爷就是义和团中的一员,老人死前告诉后人和八卦门的徒子徒孙,说他这辈子没有任何的荣耀,唯独对自己当年手刃四个洋鬼子深感自豪,此去泉台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众人回味过来,深思不已,安毅却没给大家继续思考的时间:“堂堂中华民国,难道连留着长辫子喜欢小脚女人、坐井观天却又**无能的满清王朝还不如吗?这句话不是我问的,是我代四万万民众提前问的,因为我安毅已经不用问就看到了!
诸位,别以为我安毅危言耸听,因为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中央政府各部大员们现在在做什么,他们在热议迁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