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吧你!这时候你还有心思胡思乱想,月容毕业于协和医学院,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家里世代书香,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是懂理客气严守纪律,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一个月来正是有了她,咱们的电台才畅通无阻,严密的组织纪律与工作条例都建立起来了,大家谁不尊重她?你这人……告诉你也无妨,人家月容已经是寒松的人了,知道吧?”侯五亮颇为责怪地望着妻子。
陈静非常惊讶:“我怎么不知道她和寒松好上了?”
“寒松如今刚调入少帅身边没多久,这个时候不能出差错,万一少帅的军情机关为了证明寒松的忠诚暗中调查怎么办?等安定下来站稳脚跟之后,他们自然就会结婚,目前月容只能以医科毕业的身份管理咱们的西药店,我聘请她担任管事,就这么简单,你这小脑袋瓜子想到哪儿去了?”侯五亮无奈地直摇头。
“对不起了,五亮,我是舍不得离开你,要和你分开一年多,我心里难受啊,虽然你会借进货的机会去看我,可总归不能待在一起啊!我舍不得……”陈静依偎在侯五亮怀里,开始撒娇。
侯五亮幽幽一叹:“国难当头啊!国将不国哪儿还有家?都躲在安稳地方缩头过日子哪行啊?老七、四柱、徐水等数十名好兄弟,为了抗击日寇保家卫国,早早就献出了性命,相比之下咱们何其幸运!昨天沈阳那一声爆炸,老四手下精通电工和火药的栾津叔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这是何等的精神、何等的壮烈啊?唉……你刚才也看了电文,老大一开头先想到牺牲的弟兄,让咱们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分期分批将烈士的家人子女送过去,要给予牺牲的弟兄们最大的补偿,让后代接受最好的教育,令人感动啊!我现在更明白,为何连我舅舅他们这些老军阀老江湖都愿意为老大卖命了……”
陈静搂紧丈夫:“将军是这世间的伟男子,就像报上赞扬的一样,是民族的脊梁、是军队的军魂,你能与将军为了国家民族共创伟业,静儿为你深感骄傲……五亮,我越来越不后悔嫁给你了……”
侯五亮给了妻子一个深情的吻,把妻子扶进里面的卧室,回到书桌旁坐下,点燃一支烟,看看腕上的表,不无担忧地低叹一声:“九哥,小弟今晚也不睡,向苍天祈祷,愿你和弟兄们顺顺利利完成任务,平平安安离开战场……”
凌晨五点四十分,沈阳以南十里河铁路桥头。
一队十五名身穿黄色伪满边防部队制服的官兵身背沉重的行军包,行进在道左公路上,距离铁桥六百米左右时,队伍转向登上铁路,踏着残雪径直向一排冒出青烟的平房走去。
“什么人?口令!”
平房门前与铁路之间的两个哨兵拉动枪栓。
“哪个孙子嚷嚷这么大声?佟志强呢?让他赶快爬出来见老子!”队伍前为首一名汉子恼火地吼起来,翻皮军帽下的一张脸在昏暗的路灯下彪悍得有些吓人。
两个哨兵在大汉距离自己三米左右时已经吓得发抖了,其中一位哨兵四下看看,慌忙收起枪,上前着急地说道:“九哥,你怎么来了?还这么大声,桥头那铁皮屋子里有五个日本兵啊!”
九哥望了一眼百米外的桥头,不屑地说道:“怕个球啊?瞧你这点儿出息,当年在老子突击营里你不是这个孙子样的,看来人走错路了,胆子也小了,还好,说明你有点良心。走,带我去找你们佟连长,老子倒要看看,昔日帮我牵马的孙子当上汉奸部队的连长后是啥鸟样。”
“孙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九哥身后的高大汉子鲁彦青亮出了两个黑洞洞的驳壳枪口。
两名哨兵立刻照办,鲁彦青与另一个弟兄扛着步枪在外站岗,九哥和一群端着花机关枪、轻机枪的弟兄,跟在两名战战兢兢的哨兵身后。一进门弟兄们敏捷地占据有利位置,枪口对准了两排通铺上蒙头大睡的八十余名伪军。
靠近取暖炉子那张小床上的伪军连长猛然惊醒,坐起一看顿时吓得张大嘴巴,九哥已经脱下帽子,露出亮晶晶的光脑壳子,穿着高腰马靴的一只大脚踏在床沿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伪军连长,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