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一年八月三日,安毅率领自己的参谋班子和孙德胜领衔的特务团离开南京,于下午三点半乘火车抵达蚌埠。剿匪右路军副总指挥王均、纵队司令卫立煌、陈继承和麾下将帅百余人到车站迎接,弄得安毅频频致歉大呼使不得,本来非常严肃的欢迎仪式被安毅弄得笑声阵阵,面目全非。
同行而来的顾问小组负责人休斯目光阴霾,冷脸旁观,本着英国绅士一贯的严谨肃穆,他对安毅不在第一时间向众将介绍他和同伴白朗特感到很不高兴,甚至有点儿恼火。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安毅向卫立煌、陈继承和各师几个军中前辈恭敬问候完毕,就与王均、李世龙、李文斌、胡宗南、李玉堂、袁朴、丁德隆、李仙洲、冯建飞等将领和眼含热泪的好兄弟冬子亲热地拥抱和说说笑笑,似乎是全然忘记了备受蒋委员长和军委上下无比敬重的英国顾问。最后还是老成持重的卫立煌和细心的陈继承迎上去,恭敬地向两位倍受冷落的顾问敬礼致意,热情相迎。
回到城中司令部安顿下来,待安毅洗漱完毕,陈继承私下询问:“你小子怎么这么糊涂啊?就连校长到各军视察都首先得向军中将领介绍身边的军事顾问成员,你倒好,只顾与第三军王均等人和一众黄埔师兄弟说说笑笑,让随你前来的英国顾问非常尴尬,要是被人告到校长那里,有你好受的。”
安毅这才醒悟过来,有些无奈地拍了拍额头:“糟糕,我全忘记了!看到师兄和那些久别的老朋友,一下就控制不住,把礼节什么的全都忘了。这是我的错,找个机会我向休斯和白朗特先生道歉就是了。”
“这样,等会儿的接风宴你敬他们一杯吧,好好解释一下,估计休斯上校不会太过在意。”
陈继承摇了摇头,不再提这事,催问急需补充的药品和弹药是否运来了?当听到安毅说明天凌晨补给专列就会到达蚌埠,陈继承非常高兴:“看来还是你有办法,自从俞总高升之后,朱孔阳将军领导的军需署对我嫡系各部就没有以往那么倾力支持了,催急了他来句严守规定一视同仁,就让咱们各军各师主官作声不得。”
安毅连忙解释道:“其实朱署长对我也一样,昨天上他的衙门找他帮忙,他也是以各路军各纵队需要逐一解决为由,一口拒绝了优先照顾我们右路军的请求,我见没法子只好离开了。后来也许是他记起军需署采购的不少军资和新式武器,还需要求到湘西兵工厂和江南集团各企业,很快便打来电话对我说三天内解决。别怪老朱,他也难啊,咱们黄埔嫡系那些急性子的师兄没少在校长面前告他的黑状,弄得他烦恼不已,你想想看,全军每个师都要求优先照顾,他能照顾几个?他能打个电话给我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但是我嫌三天时间太慢,便从二十四军和西南各部队的南京兵站里先挤些出来,又致电代理铁道部长黄季宽将军求到专列,命令南京兵站抓紧时间装车,先发过来。”
陈继承十分感叹:“这人比人气真死人啊!也就是你了,换做别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半年来好几次作战就因为补给问题错失良机……淞沪停战后,胡寿山的一师从江南调到蚌埠一线后连续作战,损耗极大,就是因为迫击炮弹缺乏,半月前打徐向前十一师时冲了几次都冲不上去,反而被赤匪的十几门土炮打得头都抬不起来,那一战被土炮轰伤的一师官兵就有三百余人,回来救护兵用刀子、镊子从伤兵身上挑出来的铁砂都有十几斤重,那个晚上伤兵营里的嚎叫声传遍方圆十里,连山上的野狼都给吓跑了,惨啊!”
安毅大惊失色,刚想询问具体情况,便看到卫立煌走了过来,连忙迎上前去,卫立煌将手里的电文递给安毅,露出个微笑:
“这是刚到的中央明传电报,下发到各路军各纵队,委座在汉口举行的剿匪扩大会议上提出明确要求,命令各部限六个月内肃清鄂豫皖赣湘五省共匪。电文后面附上了川军刘湘部捷报,王基陵、郭勋两个师打败贺龙军团于荆门沙洋,贺龙所部损失两千余众,猖狂逃往潜江、洪湖一线,川军各部正在分头追击,力争合围聚歼。”
安毅看完电文,摇头叹息:“这下何成浚将军统率的左路军算是轻松了,纵横豫西南和鄂西数年的贺龙部屡受重创,估计如今剩下不到五千人马,在川军三个师、徐源泉将军两个师和武汉行营直属两个旅的打击下,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也只能躲进洪湖地区,利用宽阔的湖泊和密集水网打游击了。相比之下,我们右路军任务重很多,接下去该怎么打,剿总尚未形成共识呢。”
陈继承点点头:“是啊,赣南赤匪主力出乎意料冲出我军包围圈之后,整个围剿局势为之大变,我们右路军也受到严重影响。辞修兄的三个主力师被打残,使得刚开到安庆的周浑元将军的两个师,再次被剿总调往赣东南一线,就连浙中的两个守备师也被紧急南调浙闽边境,说不定我右路军还要分出部分兵力支援闽赣一线,接下去这仗不好打了。”
卫立煌犹豫一下,还是直说了:“昨天晚上我的参谋长从武汉返回,听到剿总高层有这样的动议,打算重新划分战区,将本属于右路军的一到两个纵队调拨给中路军统一指挥,恐怕我们又得等上几天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打了。”
安毅一愣,转念一想莞尔一笑,笑得很开心:“呵呵,其实早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