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叶儿抿嘴遮住两颗龅牙,笑道:“我自然有事情瞒着你——多着呢!”
秦征叫道:“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快给我从实招来!”
陆叶儿第三次瞪眼看他:“你是我什么人?为什么我的事情都得给跟你说?”
秦征被她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旁边华青囊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雷炎笑道:“大哥,不如你就娶了叶儿姐姐吧,等做了夫妻,那她就得向你老实交代了。”
这句话说得秦征脸上一热,陆叶儿双颊一红,不觉齐声脱口道:
“谁娶她!”
“谁嫁他!”
冲口而出之后对视一眼,更是尴尬,雷炎道:“大哥,叶儿姐姐,你们可真是合拍。”
臊得两人说不出话来,沈莫怀华青囊看得有趣一起放声大笑。笑声充满了青春的欢乐与惬意,让风也变得更加温柔,让水也变得更加清澈,就连那阳光,似乎也在笑声中变得更加明媚。
五重寺,令玄武之士闻名丧胆的当代心魔严三畏竟然披上袈裟,正在举行落发仪式。
这事若传扬出去势必轰动江湖,但此刻整个仪式却在五重寺内一个最偏僻的法堂内完成,执剃刀的是道安,旁边观礼的是秦征,除此之外再无第四人。
三千烦恼丝落尽,法号“三畏”。
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已经身为释子的三畏大师,却依然遵循儒家的君子法则,因为他觉得这两者并不矛盾。
道安辞去之后,秦征望着严三畏怔怔出神,破三阵以后,他的满腔豪情伴随着自信心涨到了极点,少年家无所畏惧,所以他不明白一个修为远胜自己的旷世宗师为什么会遁入佛门。
今天他来,本来是为了向严三畏交底,怀着些许惴惴,他将自己进入青牛谷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以及在丹江桃源的见闻、慕容别苑的遭遇——包括青羊子其实早已仙逝、眼下在长安招摇撞骗的乃是一个老千——都择要告诉了严三畏。秦征有些担心严三畏会发怒,也期待着严三畏会惊奇,没想到的是,严三畏听完之后一语不发,既没有责怪秦征,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缓缓地点了一下头,说了声“原来如此”,竟连一丝意外都没有,便又问了一些秦征心学武功的进境,跟着指点了他一些更加深邃的法门,传功毕,才跟着道:“你来得正好,今天我就要落发为僧,本来没打算请任何人观礼,不想你却刚好来了,可见你我的缘分着实不浅。”
然后就发生刚才的一幕。
坐在蒲团上,严三畏留意到秦征眼神中满是问询之意,笑道:“怎么,奇怪我为什么会出家么?”
“是。”秦征道:“先生的修为已臻绝顶,上干天听,下慑群雄,四海无不知名,国师之位于先生犹如探囊取物,甚至就是动摇社稷、扭转乾坤也未必不行,世上无事不可行,无物不能取,所以我不明白,先生为什么却要在这个时候遁入空门。”
严三畏眼皮很自然地下垂,在古佛青灯中看着秦征,仿佛就在看着年轻时候的自己,他身怀驻颜之术,就算再过二十年也能保持容貌不改,但最近两年却不再费这功夫,任由皱纹慢慢地爬上自己的眼角。
“我遁入空门,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秦征等待着,期待着,希望由严三畏口里听到一番宏论,不想等到的却是严三畏轻轻的一笑:“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
说完了这句话,严三畏就没有再开口,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就仿佛是一尊佛像,法堂之内静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若不是这细微到几不可闻的声响,秦征几乎就要以为眼前的严三畏就是木石雕的。
严三畏没有运起任何神通,只是自然而然就给人以这样的观感,秦征看不明白,不止看不明白,甚至连他所展现出来的形象都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