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震动江湖的消息用飞鸟传书、接力疾驰等方法迅速传往江湖各个角落时,秦征却已经带着雷炎回到了汉水的小舟中,在船舱中盘膝坐下,雷炎将船桨一荡,把小船开到江心,布开应言应象界,确定连水下也没人,这才道:“大哥,没事了。”
听秦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雷炎道:“施展这无间宙狱,真的这么累么?”
秦征道:“这无间宙狱并不是真能扭曲时间,而是将人的脑府激发起来,让人的精神感应比平时活跃了数十倍,从而造成时间减缓的假象。要施展这一招,我的精神消耗只会比对方更大,只因我宗在精神修为上胜过对方,所以才能占点便宜,但这便宜却也不多。这一招其实只是诡计,许宗可和楚宗元都是因为忽然陷入一种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境况当中,先是惊疑,跟着恐惧,只要内心一生出疑忌,我的念力侵蚀就可趁机而入,他们若能完全做到无论在何等境况下都处变不惊,那这一招对他们来说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既然如此,”雷炎问道:“那为什么还要用上这一招呢?大哥你用别的招数,一样可以击败他们吧。何必特地创制出这样对自己消耗甚大的神功呢?”
秦征调匀了一下呼吸,炼精化气、炼气补神,让大脑的晕眩感化作一阵清凉,从船舱的裂缝中望出去,汉水两岸这时不知埋伏着多少各派高手!然而这时又有谁不要命地敢来冒犯?
他没有就回答雷炎的问题,却问道:“炎弟弟,你认为这两百年来宗极门赖以领袖玄武正道的根基是什么?”
雷炎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宗极门冠于天下的武藏吧。”
秦征却摇了摇头,道:“宗极门现今的玄武藏书确实是诸派之首,但回到两百年以前,却未必胜得过正一宗、星弈门和我云笈派,更压不倒箕子冢的千年基业,但这两百年来,宗极门却后来居上,声势越来越大,玄武秘藏增加之快压倒诸派,显然别有原因。”
雷炎道:“那是因为宗极门的人多。”他这段时间和秦征走得近了,也晓得了一些心宗的事情,知道箕子冢每一代的人数都极少,入门弟子有时候只是个位数,和宗极门弟子常以万计不可同日而语。
“你说的不错,宗极门门下,不肖之徒固然有,但像剑宗三传那样的旷世奇才也几乎每一代都会出现,无论绝顶高手还是一流高手,数量都较五大玄门为多。”秦征道:“可是,为什么他们能够聚集起这么多人呢?”
“这……我就想不明白了。”雷炎说道。
“我想……”秦征沉吟道:“他们之所以能够让号召得这许多奇才,除了门徒招收理念的不同之外,与宗极门这两百年来一直高举正道大旗、占据道义高位是有关的,这正气与道义,才是宗极门屹立百年、领袖群伦的根本!”
雷炎回想自己的经历,不禁点了点头。
在桃源变乱之前,他对天都峰其实也充满了向往,但桃源巨变之后宗极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登时一落千丈,纵然他晓得宗极门还有许多他未曾学会的神妙武功,但也再不以身为宗极门弟子为荣,甚至连继续精研宗极剑术的心都灰懒了,近几个月他心之所注,全都用在秦征传授的各门神通上了。
秦征道:“宗极门所代表的正气与道义,才是他们的根本所在,如果他们失去了这一点,天都峰在天下人眼中就会变成一群卑鄙小人的渊薮,那样就会失去对青年一代的吸引力。所以我要毁宗极门,并不需要杀光所有宗极门的弟子,其实这也没法做到,但我们只需要逼得他们发慌发狂,逼得他们做错事,逼得他们自己丢掉自己的根基,那时候众望一失,人心一散,那盖世武藏迟早会烟消云散,万千弟子也会离心离德,这才是毁掉宗极门根基的康庄正道!”
若是这时孙宗乙或楚宗元听到这一番话势必惊得汗流浃背,雷炎脸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笑容:“大哥你想得可真远!”他放下船桨,拍了拍手道:“我明白了,咱们要逼得宗极门发慌发狂,就要让他们感到大哥的可怕,感到大哥无法战胜,逼得他们使用阴谋诡计,然后我们再戳穿他们的图谋!所以大哥你才要创制这招无间宙狱,拼着精神损耗而达到一招克敌的效果!”
秦征点头微笑道:“不错,我用别的玄功招数虽然也能取胜,但哪有这一招无间宙狱这样,一招克敌,炫目惊心!”
他们两人就在汉水中央休息,到了黄昏时秦征的元神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当即靠岸重上鲁山,一路上所到之处畅通无阻,上了鲁山以后方圆十余里都静悄悄的,宗极门竟已完全撤走!其它大小帮派也都不敢前来打扰,就连晋朝的军队也暂时按耐住了不敢来犯——因桓石民算计过,认为秦征很可能过一夜就走,但如果动用大军前来驱逐,就算能够成功只怕也要惹下更大的后患来。
雷炎全无畏惧,一掌劈开了大门,两人就在别苑的大厅静坐休息,这一夜竟全然无事。
江夏一战,令秦征名动江湖。
当秦征第二日清晨从宗极门江夏别苑中走出时,江湖上已经有千百万双眼睛在盯着他,他却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既不隐藏行踪,也不招摇炫耀,仍然像一个普通行旅者般,与雷炎一起回到汉水江岸,登上那一叶扁舟。长江沿岸的七帮、九会、六十四坞堡,或派人沿岸追踪,或派船远远跟随,但各帮各会、各坞各堡,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