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几乎不用猜想,就知道窦兰英嘴里的定时炸弹是谁,看来清嫂还在周宅内。
容萍干笑了一声,立刻道:“这孩子带来带去也麻烦,等有空了,我陪您去老五他们那里看就是了。”
“嗬,要是没有这定时炸弹,又何须这么偏跑来跑去,那么麻烦。”窦兰英俨然是不给周景仰面子,低叹了一口气,道:“这老五出差好几天了,有些人竟然连他出去做什么都不知道,说出去还是集团老总,自己公司的事儿都不知道,真是笑话。”
这下子气氛更僵了一些,纵是容萍能说会道,这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算她说了,这老太太不愿意让步,这尴尬的气氛就解不了。
周景仰微微沉了脸,只片刻就转换了表情,侧头看向了程旬旬,并没有理会窦兰英的言辞,问:“最近公司事多,一直抽不出时间去看看老唐,听新闻报道似乎情况不太好,到底怎么样?真的那么严重吗?”
“跟媒体报道的差不多,情况挺严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而醒过来之后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也很难说。”
周景仰闻声,长叹了一口气,说:“想当年老唐的身体素质可比我好多了,自从唐雅文出事,他几乎是一夜白头,身体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现状况。也怪你外婆走的早,生下你妈之后不久就去世了,当年你外公跟你外婆的感情很好,为了不让你妈受委屈,老唐后来一直没有再娶,一个男人手把手的把你妈养大,对你妈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所以你妈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了,前几年找到唐未晞的时候,你是没看见他有多高兴。也真是想不到他尽可能宠爱着的外孙女竟然是假的,现在你这个真的好不容易回去了,他却倒下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旬旬淡淡的笑了笑,说:“我相信好人有好报,外公一定会好起来的。”
周景仰浅淡一笑,点了点头,说:“对,现在医学发达,好好照顾着一定会好起来的,有时间我去看看他。”
“谢谢,父亲。”
“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别说你现在是我的儿媳妇,老唐是我多年老友,他有事情我一定帮忙。”周景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有困难一定要说,知道吗?”
“知道的。”程旬旬点点头。
坐了一阵之后,便开饭了。
一餐饭下来,表面上是和乐融融,程旬旬俨然成了主角,说什么都能引到程旬旬的身上,在周家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待遇,连老太太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喜爱,毫不避讳,偶会还会给她布菜。
现在看来,身份真的很重要,以前她被周衍卿罩着的时候,那些个佣人私底下时不时的用她的身份戳她脊梁骨,可现在他们看到她哪一个不是低下头,恭恭敬敬。就连周家这一个个都对她和颜悦色,她看到了周衍松眼里的悔意和不甘,要知道她最初可是他周衍松家的人,是他的儿媳。
当初他是怎么对她的,程旬旬记得清清楚楚,这一刻再看到他的嘴脸,程旬旬心里莫名有一种特别爽的感觉,只是这一路走来,背后血迹斑斑,可即便到了现在她也仍然没有走到终点。说不累是假的,可到了这一步,再累也必须要支撑下去。
到了现在,她后退已是万丈深渊,往前才有活路。
程旬旬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周嘉遇。
他就站在过道的窗户边上,正好抽完了一支烟,将烟头摁灭在了窗台前的盆栽内,转头喷了一圈烟雾出来,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饭桌上,程旬旬喝了些酒,有那么一瞬间,程旬旬仿佛看到了周嘉树,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了笑容。
周嘉遇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说:“是我。”
程旬旬微微顿了顿,旋即干笑了一声,低垂了眼帘,笑说:“不好意思。”
“有时间聊聊吗?”
程旬旬的目光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周嘉遇立即说:“放心吧,现在没人会说你,就算说了,你也有那个底气反驳。”
“好吧。”程旬旬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从侧门出去。
周衍柯正好瞥见他们的背影,侧目看了周衍松一眼,笑了笑,说:“大哥,你这样让自己儿子撬自己弟弟墙角的行为似乎不太好啊。”
“老二,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嘉鱼跟旬旬本来就是朋友,好几天没见了,单独聊聊天不是很正常吗?这就是你不对了,总是喜欢往歪处想。”
“这些话就不要乱说了,说多了都是事儿。我现在都成这样了,你还想看着我更落魄吗?”
周衍松微微沉了脸,如今的周衍松说话毫不收敛,他现在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周衍柯眯眼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腿,说:“大哥不要那么激动,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嘛。”
“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老二你以前说话很有分寸,现在是看我撂倒了,好欺负了是吧?”
周衍松沉了脸,周衍柯只笑笑不再说话。
周嘉遇指间夹着一支烟,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程旬旬的身后,两人一时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那么喜欢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