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扶起胖子,我们两个连滚带爬从戏台上跑下来。保长喊了声“都不要慌”,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保长安排人堵住胡同的两头,临时调来铁栅栏,把出入口封死。然后找人用绳子拴住戏台下面的支撑脚,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把戏台子彻底给拉塌。
几个大汉拽住绳子一头,一起用力,戏台本来就是临时搭建的,不怎么牢固。一拉之下,台子摇晃,时间不长轰隆隆作响。保长大吼一声,所有人都在用力,本来已经弱不禁风的戏台子终于支撑不住,迅速坍塌。
地上冒起一股浓烟,众人退后。烟雾散尽后一片狼藉,那里站着一个人,正是红衣巫婆。她垂着一头黑发,身上罩着网,一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饶是这样,也没人敢上前。一时就这么僵住。
等了会儿,巫婆还是没动。保长给大家解心宽:“没事,没事,人死了,赶紧把她捆起来。”
有两个小青年主动请缨,慢慢走到巫婆身边。我们在后面提心吊胆看着。他们简单商议了一下,把绳子拎出来,要把巫婆捆住。
这个时候,一动不动的巫婆突然抬起头。“哇”我们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倒退一步,那两个小青年吓得腿都僵了。
巫婆歪着脸,虽然被头发挡着看不清面容,但能感觉到她在打量这两个小伙子。她伸出手,缓缓撩起头发,露出了面容。众人全被震住。柏渡 馆砍嘴新章l节
我估计这些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巫婆的长相。
这是一个极老的女人,脸上遍布皱纹。说不清多大岁数,说一百岁也有人信。四方形大脸,颧骨外凸。整个一幅丧夫相,乍看上去跟食人生番差不多。
这样的老女人,配着一头黑色长发,外加一身大红衣服,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充满阴森之气。
巫婆不说话,双眼看着眼前的小年轻,她轻轻歪着头,似乎还有好奇之意。别看现场那么多人,却鸦雀无声,气氛森严到让人窒息。
巫婆慢慢抬起右手,形成枪的姿势,食指作枪筒,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也怪了,随着她的动作,她对面的小伙子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把左手抬起来,也比划成枪的姿势,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两个人面对面做着同一个动作,竟然形成了诡异的镜面效果。
巫婆手指开始动了,太阳穴上轻轻捻动。对面的小伙子控制不住自己,也用手指头捻太阳穴。小伙子捻了几下,手指竟然划破穴门,渗出了血。他因为惊恐开始惨叫,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手指越捻越深,戳进自己的脑袋里。
那么多人看着,谁也不敢上去帮忙,都吓傻了。我在后面,胃里这个难受,一股股酸水从嗓子里冒出来。小伙子惨叫声不断,声嘶力竭,嗓子都喊哑了,太阳穴鲜血如注,身体晃了两下,摔倒在地,死了。
巫婆轻轻扯起身上的网,应声而断,落了一地。她轻飘飘往外走。她走一步,我们就向后退一步。
巫婆向前走,我们一直退,退到栅栏前。现在这道栅栏反而成了阻挠我们逃跑的路障,大家七手八脚拆解栅栏,怎么也弄不开,好不容易推开一道缝隙,众人谁也顾不得谁,争先恐后往外钻,保长跑在第一个,撒丫子就颠了。
我在后面,好不容易轮到我,再想跑已经晚了。巫婆走到身后。她瞅着我,我吓得靠在栅栏上瑟瑟发抖。
对着她的眼睛我几乎窒息,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朝我招招手。
她和我擦肩而过,然后穿过栅栏,往前走。我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情不自禁跟着她。和她行走的步点和跨越的幅度,都一模一样。
我知道自己被她操控了。
巫婆在前我在后,我们来到了镇子,大街上空无人影,能感觉到每扇窗户后面都藏着人,老百姓们都在窥视着我们。
巫婆恍若无人,摇摇晃晃不紧不慢在前面,我身不由己跟在后面。我们顺着街面一直走着,越走越远,渐渐出了城镇,周围的环境荒凉起来。
我们进山道,山路崎岖,起了大雾,除了前面影影绰绰巫婆的红衣服,四周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我拼尽全力想抵抗,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此时此刻的自己,像是提线木偶,任由巫婆操纵着。
渐渐爬坡,越来越难走,脚下的路也就窄窄一条,一步走错,就有可能落入深渊。我累得气喘吁吁,两条腿还在兀自向前。
一直走到天黑,伸手不见五指,眼前那一抹红色也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我大口喘着气,夜深风高,我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赶忙停下来。此时此刻,我站在一处高崖,凭空远眺,黑茫茫一片。我叫了几声,四下里静悄悄的,甚至连鸟叫声都听不到。风如同猝死一般,一丝都没有。抬头上看,厚重的云层浓密不散,稀薄的月光透过黑云下来,这里一处荒山,长满了高及膝盖的野草。
我正彷徨着,忽然听到山崖的不远处,树林深处传来粗犷的声音:“又大又香的葡萄干。”
不知什么原因,我忽然间头发根都乍起来了,一股强烈的危险袭来。
旁边有块奇形怪状的巨石,高了下能有三四米,我躲在石头后面。时间不长,隐隐就看到山路的那一头,飘来一团绿色,我擦擦眼仔细看,应该是灯笼的光。
大晚上的,火光不是红色,而是阴森的绿色,真是让人胆寒。
绿色光亮越走越近,我屏息凝神,藏在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