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二月初二,龙抬头,东周国的四大书院之首白鹭书院贴出招考告示。
据说跨进白鹭书院,就跨进了仕途的门坎。
据说当朝有一半的状元都出自白鹭书院。
据说白鹭书院院规森严,据说当今东周第一才女独孤傲雪就在该书院……
还据说每年考白鹭书院的人至少三千,但所录着寥寥。
但,不管怎么说,天下读书人家的父母都无一不盼望自己的女儿能踏进这东周的学府之首。
于是,这年刚过完十五,东周国某一小县某一小村的村长一听说白鹭书院招考了,当日傍晚就坐着“嘎吱嘎吱”的牛车一路冲进了县城。
然后在县长儿媳的帮助下,一举将还窝在某花魁怀中的小女儿一把提出了青楼,当夜打包丢进了船上。
“娘,女儿那是考白鹭书院的料啊!”
年过及笄还没娶亲的柳金蟾护着自己的耳朵哀嚎。
“考不起,老娘就断了你的嚼用,你给老娘当叫花子别回来了!”恨铁不成钢的柳红村长一把揪着她最宝贝的小女儿,耳提面命。
“娘,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好多人看着呢!”柳金蟾看着一个个人登船对她侧目而视,顿觉面子很挂不住。
“你还知道要脸?你把老娘的脸的都丢干净了!你个死闺女,你说你是不是摸了人家老薛家的五儿子?啊?”死丫头好的不学,下三滥的不学全会!
“娘,我哪知道他是个人啊!”她还以为他是某个仙子变来试探她的小妖精呢!
“不是个人是啥?”柳红手上一使劲。
“我的娘喂,轻点额,耳朵、耳朵要没了,闺女就真的只摸了摸,什么都没做!”只是摸得的地儿很要紧,当然衣服也给人家扒了的,但她一发现守宫砂立刻就停手了!
“我告诉你,你要考不上,你就去他家倒插门下田去,知道不?”
“知道、知道!娘,闺女好好考还不成吗?”
“早知道不就没事了?”柳红一松手,吹了吹指尖,看了看自己那大红的指甲,命小书童雨墨:“把小姐的行李拿进去,银子雨墨你看好了,要是没了,你就跟着小姐给我一起喝西北风去!”
小书童立刻背着大大的书箱点头如捣蒜,她看钱可严了。
“金蟾,娘全部的心血可都在你身上了!我们老柳家全指望着你扬眉吐气,让人也看看我老柳家不是土财主,也是有人能读书的……”柳红一开口,就是柳金蟾六岁进私塾时那套说辞,“闺女只要你读书,就是花再多的钱,娘都舍得!但你起码给娘考个举人回来啊。”
这段话念了一个时辰。
柳金蟾眼看着那夜泊金陵的客船至少有一半都入睡了,她拼命忍着要打呵欠的冲动,继续听。
“女儿啊娘知道你喜欢那些漂亮的哥儿,又不想娶回家!”柳红这次决定攻心为上。
柳金蟾立刻双眼有神。
“只要你能考到功名,娘每年还单独从租子里给你拨五十吊,你喜欢谁家头牌,就谁家头牌。五十吊,一个月四晚上,娘不薄你吧!”柳红一开口,书童雨墨立刻明白了家里老爷们为什么说他小姐与夫人是虎母无犬女都是狎客里的翘楚。
“当真?”知女莫若母,柳金蟾立刻有了精神。
“娘还会骗你不成?”柳红红指甲一挥,又道:“这算什么,你要能当官,这满到处的跑,北地男儿的雄壮、南地哥儿的婉转,就是这苏杭、南蜀各地的美人还不是任凭你尽饱眼福、艳福……”柳红笑。
柳金蟾立刻笑得两眼发亮:“只要娘说话算话,女儿一定好好儿考,但……娘,要是考上了,能不能每月给加一吊啊?”
柳红挑眉:死丫头,和她讨价还价……但,多得都给了。
“娘一个月就那么几次,苦短啊!”柳金蟾立刻撒娇道。
“成!只要你能考上白鹭书院,别给娘带球跑、找野相公!娘每月就给你加一吊钱。”柳红一狠心,暗道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
“娘,我一定好好考!”柳金蟾笑得贼兮兮的。
“我可告诉你,娘在警告你一次,但凡良家的哥儿什么的,就是生得跟天仙似的,你也不许再碰,仔细把你沉了河,娘可救不了你!”柳红拿指头戳女儿。
柳金蟾立刻道:“娘你放心,别说良家妇男、就是青楼的清倌,女儿都不会碰!”
柳红点头,正要挥手让女儿上船,但忽然想起什么又喊住女儿道:“没娘答应,不许混娶野相公、小侍也不可以!听见没?不然回来揭你皮没商量。”
柳金蟾道:“娘,你就放心吧,女儿这胆儿,小着呢!”
“别嫌娘啰嗦,娘可是为你好,还记得算命的怎么说吗?记牢了!闺女,你可是夫人命,将来要娶贵婿的!”柳红再度叮嘱。
柳金蟾都想翻白眼了:迷信也能信?她这种以成为未来“fēng_liú第一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为奋斗目标的人,读书都践踏了人家书院……
柳红还在那里叽叽呱呱,柳金蟾继续神游太虚,两个无聊的废话,却因那句“闺女,你可是夫人命,将来要娶贵婿的!”吸引了二层上等房外,某双淡漠眼,另类的注视。
他身边两个身负大刀护在左右的两位少年侍从,此刻也瞅着下面看不清的两母女低笑:
“这对乡下母女真有意思。”奉书低笑,自古都是以宏图之志鼓励孩子入仕,以青楼头牌为饵的还是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