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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蟾隐隐约约好似读懂了什么,但更从皇太女的眸底读出了自己风雨飘摇的仕途已无平坦可言:
只是……皇太女这句“能忍天下女人之不能忍”话里有话,难不成和北堂傲有旧的不是慕容嫣,而是薄幸的皇太女?
一丝愤怒立刻浮上柳金蟾的心头:
“身为大周的读书人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柳金蟾十年寒窗苦读算不得什么,天下读书人皆是如此,只是金蟾更多添了几分幸运,得蒙皇上、皇太女青睐!”我听不懂你要咋的?
柳金蟾脑中立刻出现了一幅皇太女挟家族私怨,玩弄了当年年少无知北堂傲,又想始乱终弃,想让慕容嫣来顶包的狗血画面——
真是令人发指!败类如此,居然还是皇太女,国堪忧啊!
柳金蟾此言一出,皇太女脸上中隐隐透出薄怒,众宾客则读出了几分别意,一个个心生退意,但眼下皇太女在此,她们自哪儿逃?恨只恨她们只看见了此次主考是皇太女,还当柳金蟾中状元是皇太女与被北堂家言归于好的意思……
但,皇太女刚才那话分明就是正话反说哪——
“能忍天下人之不能忍”指什么?还不就是暗指北堂将军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柳夫人还能坐怀不乱,专心读书!在暗示柳夫人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小小书生……难不成这柳金蟾还有什么大来头?
众官嘘唏,只听已有些怒意难掩的皇太女又开了口:
“柳卿家真是过谦了,没有柳卿家的忍辱负重,又怎么会有今日金銮殿上的钦赐的顶戴花翎?”这样你还听不懂?
一时口不择言,才看见近侍卫频频暗示的皇太女,一时间也不知要怎么挽回自己刚才的话了,反正她是皇太女,北堂傲敢不要脸一许、二许,再三嫁,她皇太女点出部分事实,也不过是提点提点众臣,别被北堂家马屎外面光的假象骗了:
骨子里放荡的小娼夫,还把贤良淑德演得入木三分,可恨她当年也是被他迷花了眼,而今只觉得喉间那只吞进去卡在其中的死苍蝇,现在还恶心得她难受!
自幼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女,丝毫不为自己所言有失上位者身份的自觉,冷笑着俯视柳金蟾脸上的神情,满心的愤懑,让她心里就这么这么得忍不住,想要柳金蟾连着她身后的整个北堂家,当众挖个地缝钻下去——
再也在朝堂、京城、乃至大周抬起头来做——
最好北堂傲能再一条白绫吊死在府里,以谢他对她不忠之罪——
看天下哪个男人还敢拂逆她龙菁,尤其是要战蛟那个傻小子看看,违逆她是什么下场!
气氛一时间冷到了冰点,北堂骄和北堂傲也早知皇太女收拾人定会吃桃子捏着软的来,但如此拉下脸面,当着大庭广众要旧事重提,以柳金蟾为突破口,她们姐弟做梦也不敢相信,而今的龙菁已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不择手段,甚至罔顾自己尊贵的身份……
然,撕下脸皮,北堂傲的旧事是北堂家的软肋……
北堂骄和北堂傲都好似听见了北堂家的百年清誉在头顶“吱吱嘎嘎”从房梁处崩裂的声音,北堂傲顿只觉得自己已无颜存活于世,然,他眼下就是拔刀自刎雪耻,又能如何?岂不是坐实了皇太女的话?
北堂骄欲赶紧挺身,怀揣着即使冒犯皇太女,也要替柳金蟾挡过此问的决心,不料柳金蟾根本就没给她出言相护的机会,脸上一阵肃然,就直剌剌地仰视进皇太女蓄意侮辱她乃至连个家族的险恶之心,坦然直言:
“‘忍辱负重’下官金蟾愧不敢当,只是身为嘉勇公夫人,蒙受皇恩浩荡,却被海盗囚于海岛实属奇耻大辱,但……金蟾也由此发现海盗们不是生来就愿为强盗烧杀抢掠!他们也有孀夫弱女,也是为了生存,生为人,谁愿意天天儿刀尖上舔血过日子呢?
只是因为太穷,因为朝不保夕,也因为即使从早忙到晚,也难以维持生计!
所以,金蟾金銮殿上向皇上进言,欲使民不乱,当先足其衣食;欲让盗寇不起,则当使民富,安居乐业,方能国富民强!而只靠天吃饭,则难敌天灾,是以当促使南北便利,再以海外通商,便可互通有无!
南面小国四季不明,四季可种五谷,若以我大周之瓷器、丝绸、茶叶之物易其米粮、瓜果,则可谓是一本万利,遇上荒年,更是救我大周燃眉之急……
是以,金蟾谓之,因祸得福!只是,区区小事,‘忍辱负重’金蟾着实真的愧不敢当。皇太女谬赞了!”
朗朗之声响于庭院,霎时间博来众官暗暗叫好,北堂骄只觉得冷汗滑过脊梁,北堂傲则靠着门框,差点就这么虚脱了过去,过去鬼谷山长总说柳金蟾是个不世之材,他只当是哄他开心,不想今日闻听此番言语,不说是雄才大略,但……
思路清晰、条理清楚,忧国忧民之心更是句句打动人心,而且此言大胆,却不失为关系着江山社稷的治国之良策,一问一答之间,她能绕过皇太女逼人之势,迅而作此对答,北堂傲欣喜万分之余,又害怕:
每次,他要柳金蟾承诺他一辈子时,柳金蟾似乎也是这么轻而易举绕开他的话的……可见金蟾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不想承诺,不想和他一辈子,嫌弃他……
北堂傲才喜就忧,让身侧也为北堂傲深深捏了一把冷汗的奉箭和奉书,一时也不知北堂傲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夫人的经世之才惊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