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蟾,更不敢相信,原来当她与北堂傲这段情走到末路时,自己等来不是绵长,但无悔的相思,而是……撕心裂肺的悔,与悔不当初的恨——
为什么自己明知自己是个替代品,还要付出感情?
为什么她们还要留下孩子?
为什么她当初没一狠心,就将妞妞送到父亲处……为什么还要经不住他的各种“真心”要了二囡和大宝,为什么要对他有夫妻之情?
为什么……明知他即使是最深情款款地依偎着她时,也可能只是把她当作记忆中的那个“她”那样深深地爱着……
明知太多,而明知不可为却又一而再再而三去那么做的人,还是自己的咎由自取……
柳金蟾心碎,已无暇她顾,也无暇去想北堂傲的此时此刻,最需要的人是谁,因为想来都是伤,伤,伤——
对自己无言的伤。
逃,逃,逃,是怯弱的她,此时此刻唯一的念——
“如果家姐想问金蟾缘由……”
柳金蟾的手一压在胸口的信上,就觉手有千斤重,纵然北堂傲伤她如此深,她依然……依然想要保护他……
“傲儿的病是已不适合为人夫!”
北堂骄纵横官场几十年,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她一瞅柳金蟾这一脸决然的神色,就知柳金蟾这是横了心,至于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奉箭说了,说傲儿喊了“慕容嫣”的名儿!
“弟妹要休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但……
傲儿命苦,家姐能不能请你看在你们三个孩子的份上,给他留一个名分……家姐知道你很为难,毕竟傲儿这模样,已经无法再为尽人夫之责!但,三个孩子,北堂府会替傲儿尽到教养的职责!”
北堂骄收敛起刚才的凌厉之势,露出长姐如母的愁苦动情之色,眼看着柳金蟾,双目是盈盈之眼,让柳金蟾心中纵有万千的不愿,也不得不被她眼中的姐弟之情,深深打动。
然……
“金蟾……想把三个孩子,送到乡下老家去!”永远都不要见到北堂傲,大家才能最后断得一干二净!
柳金蟾垂眼,方开口,就让北堂骄有五雷轰顶之感——
孩子可都是傲儿的命根子,素日里看他带孩子那细心,养孩子那浓浓的父爱……北堂骄无法想象北堂傲他日醒来,知道自己不仅成了弃夫,还没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儿……
“你不能把孩子带走!”
深知北堂骄心思的琅邪,突然獯沉私来,情真意切,用一个似乎只有男人们才懂的悲情之色眼睁睁地看着柳金蟾:
“弟妹,你把孩子带走,傲儿倘或一日醒来,你不在尚能圆说,这要是让他知道,他连含辛茹苦养出来三个孩子,都管别人唤爹,这不是要要了他的命么?”
北堂骄感激地看了琅邪一眼,亏得是琅邪及时出现,不然她差点就要不惜撕破脸皮,不计一切代价留住这三个孩子了。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弟妹当日能不计前嫌,娶下一直神志不清的傲儿,我们北堂府,我与你大姐,上上下下无不当你是我们北堂府的大恩人!”
琅邪继续用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紧紧地盯着柳金蟾的眼,继续悲痛欲绝似的,含泪道:“尤其是年初,看见傲儿欢欢喜喜抱着孩子,又像个正常人那么着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和你大姐,真是夜夜都在感激上苍,终于开了眼,能给傲儿这么一个好妻主……”
“叹只叹,傲儿天生命薄,有命没运,没能盛住这份好福气……”
琅邪说着,就开始抽出帕子开始抹泪:
“弟妹想要停夫再娶,一切姐夫都理解……姐夫只求……你……能不能给傲儿三年,倘或还是这样……你再休他?”
三年?
柳金蟾不解何以要一个三年?既然都说了要修,难道不该是长肉痛不如短痛,北堂傲也好趁着年轻好改嫁么?
柳金蟾露出疑惑的眼。
“这三年,也正好让傲儿将妞妞她们再养大些……孩子……那么小……就没了爹疼……姐夫这心里想着都疼!”
琅邪开始拭泪:
“傲儿打襁褓里就没见过爹娘,好容易见了一次,就是最后一面……姐夫每每看傲儿养妞妞那三个孩子时,那眼神,就好似在幻想他没有得到过的父爱……而且他近来都一直说,他要好好养病,绝对不要他的孩子缺爹少娘……”
琅邪话到这儿,本还想再好好发挥发挥,不想他一抬眼,就发现柳金蟾反倒先泪流如注,经闭大周的男人还哭得厉害了——
这这这……要如何收场?
琅邪一怔,立刻令人拿帕子呈给柳金蟾拭泪:
“姐夫莫不是说错了什么?”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委屈?
柳金蟾能说什么?说她想到了自己前世,父母离异后,自己爹不疼娘不爱,数次轻生都依然无人关心的童年么?
说她也曾像北堂傲那么说过,说自己为人母后,一定要做个好母亲……
柳金蟾摇头,那段童年她害怕去想,却一直铭刻于心,即使隔世,那伤也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心坎里……
“姐夫知弟妹也舍不得孩子,可弟妹该好好想想,三个孩子送到乡下,弟妹与傲儿的婚事也因朝廷诸事烦扰,一直未向家里人提及,这冒冒失失送回去,家里会怎么说?若是再让人知,傲儿是个脑子不好的,族里的孩子岂有不欺负她们姐弟三的?”
琅邪趁着柳金蟾动了情,立马再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