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王盛一手支额,被那声音一震,手底一滑险些将整张脸都磕到了桌子。
“大人,咱们回府上去睡吧。”陈石劝道:“为了温良媛这个事情,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还是先睡会儿吧。”
“不必。”王盛摸了摸茶壶,是陈石给他换的热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抱在手里,“将南边的资料拿给我看看。”
“大人,天地广大,您上哪去找人,那李鹄早前就已经跑了,如何能寻到蛛丝马迹。”陈石说道。
“如何不能,他又没上天遁地,他若不是做了心虚的事儿,为何要躲的无影无踪,他给的老家地址都是假的,说这其中没有鬼谁信。”王盛眼下一片青影,说起话来还是中气十足。
“大人,您说得对,只是……这事情没谁在查,所有人都认定了温良媛是个有罪的人,人也都被皇上贬了,你若是将案子翻了,岂不是让皇上面上无光。”陈石不赞成道。
“皇上行事刚毅果断,自不会因为这种面上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后宫不得干政,同理,我们没有证据,所以才要私底下调查,否则难免有与宫妃勾搭之嫌。”王盛说道。
“只是这事情本就难办。”陈石为难道。
“不错,我们唯一的线索便是他跑到南方去了,别的也无从下手,实在难办。”他微微一叹。
“只是大人这两天晚上都没有回去,难免引人注意,这事情也不是一时就能办好,大人急于求成,若是惹得别人注意,将你权限收回,岂不是得不偿失?”陈石若有所指,耐心劝道。
王盛闻言微微一顿,半晌这才想通了,“你说得是,我这个坏就坏在钻牛角尖,什么事情都不懂变通。”
“大人言重了,只是凡事都有两面,这样的性格未必不好。”陈石说道。
王盛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宫廷内发生的变化有时候可以是天与地的距离,云泥之别。
温娆屋内的摆饰不多,但胜在精巧。
最初的她本就一无所有,所有的东西都是祁曜一点一点赐予她的。
当下他要收回去,她转眼间便又回到当初。
她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到哪一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这宫中第一道靶子,为人所算计。
千防万防,谁曾料想,她最终是栽在谢珩手中的。
“等等。”温娆刚走出一步,有人将她叫住。
“你的耳铛忘记摘下了。”那宫人对她细声提示道。
温娆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耳铛,见那人盯着自己不放,便只好拆下来给她。
“可以走了吗?”她将东西递过去。
“你走吧。”那宫人握在手里,不耐地朝她挥了挥手道。
温娆冷笑,抬脚离开,好在祁曜他还没送过她几副像样的耳饰,否则那宫人可真该睡觉也笑醒了。
途经花园,忽而闻见阵阵银铃笑声,温娆的脚步渐渐缓下,刚一转身想要绕道走,便看见身后小路上,宁修容带着自家的宫婢缓缓靠近。
温娆瞧她远远地就望了过来,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只好迎上去请安。
“温良媛?”宁修容看着她面上带着一抹嘲讽。
“奴婢现在不是温良媛。”温娆一字一板道。
“不是温良媛,那你是谁?”宁修容故意将秀眉一拧,做好奇相。
温娆紧绷着脸,道:“奴婢被贬了职位,当下是更衣女侍。”
“呵呵呵,温良媛还是莫要说笑了,萱儿,去扶着温良媛,今日这天气也不大好,温良媛还是得小心了。”宁修容意有所指。
温娆抬眼看着他们,发觉其中有个人格外眼熟,熟到扎眼。
何谓狭路相逢,温娆曾经得罪的人只多不少,梁萱正是一个。
她的目光不由得滑落到梁萱的手间,她以为梁萱会死,可没想到她居然还在皇宫内,只是二人的地位如今却是没多大差别的。
梁萱感受到一阵冷漠的视线,不由得抬起头,撞见了温娆的目光,又迅速地低下头去,上前一步,给温娆行礼,“奴婢可带娘娘走一段路。”她说道。
梁萱低着头,向温娆伸出手来。
温娆却站着一动都不动,没有向她伸出手去,也没有推开她。
只留梁萱一人保持着动作,徒增尴尬。
“怎么了,温良媛,可是不满意了?”宁修容笑道。
“奴婢是更衣,并非良媛。”温娆说道。
宁修容看见她面上坚定的模样,也看到她面容上的美丽,她不想嫉妒太多,可偏偏难以忍受。
她转眼看向梁萱,沉声道:“萱儿,扶她。”
梁萱当即抬手搭在温娆手臂上,温娆扭头看向她,声音分外的低,梁萱感觉自己应该听不见,可每一个字都像一个魔鬼,带着以往的疼痛和教训,令她胆寒。
“梁萱,我那会儿还未光脚……这个时候,我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呢。”
梁萱手一抖,温娆便从她身边退开,离宁修容一步之隔,道:“宁修容,奴婢说了,奴婢现在不是良媛,奴婢是更衣。”
宁修容笑:“看来不是我的错觉,而是你真的已经沦落到今日的地步了,当真是可怜得紧。”
温娆再度向后退一步,眼见着那边的人要接近,道:“奴婢告退。”
她说罢转身便离开。
梁萱讪讪地站在原地,似乎被温娆的狠话给吓到了,右手掌一阵剧痛……即使是温娆什么都不做,那日的记忆犹如诅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