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茹与温娆,在本质上有着区别,温茹是一朵芙蕖,清濯如水,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
而温娆……丝桐也只是对她的外表抱有希望,希望她至少能够以色侍君。
可当下看来,她的色未免太过单薄,哪有这百花园中百花竞放来得惊艳绝伦。
“阿姊安好。”温茹低眉垂目的模样甚为可人,哪怕是见到温娆,亦是不躲不闪,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她们当真便是普通的一对姊妹。
温娆抿着唇,想到那日白绫三尺,连逢场作戏都无法继续,她无意识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脖子,恰好温茹抬眼看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阿姊可是脖子不舒服?”
温娆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抚着宽袖入内,半句话都不曾答过温茹。
“可恶……”
身后传来一道忿忿不平的声音,那是罂粟的声音。
从前罂粟总在温娆前后,说这皇妃可恶,那贵人无耻,未曾料想,一朝变节,竟能变得如此彻底。
“小主太过无礼,那可是梅花仙子转世的温才女……”丝桐念叨不断,显然对温茹崇拜至极。
温娆顿住脚步,让她险些冲撞了,她纳闷抬头,只听温娆道:“那你还记得我是谁?”
丝桐一愣,不解道:“您不就是您吗?那个幻化成人的狐妖,专程来害仙女的……”话未说完,她自己脸色白了三分。
温娆拧头看她,似笑非笑,张开樱唇,露出一口森冷银牙,“那都是市井之言,你莫要随意轻信,要知道过去宫里头死的人,跟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死,都没人怀疑过我。”
丝桐闻言浑身一颤,缄默地垂下头去,再不敢看温娆那双好似泛了绿光的双眸。
温娆这才从鼻息间出了口气儿,压抑住心中翻腾的情绪。
梅花仙,梅花仙,梅花树下美人笺。将寄未寄,玉郎乘风而去。
真是可笑,梅花仙舍弃玉郎留这宫内,昔日的借口是否还能重新拿出来继续用呢?
温家倒是手眼通天,到如今都还不忘做国丈梦,可怜那江淇玉,三年前便等着温茹了,当下如何不必说,说了也是与她无关。
厅内一盏熏香,不近不远,正是显眼。
这是从边境的鸾国进献来的青丝烟,乃是独特的香檀炼制而成。
皇上得来了,只曾赏过贤妃。
正厅宴席皆铺了云垫,每张席面上都摆了一小瓶花,花枝经过修剪,妩媚吐芬,这般扫去,每桌的花竟都不重样,这别出心裁的设计,让厅内多了几分春意,多少能看出贤妃的用心。
先前到的人已经落座了,正与那宴客的主人闲聊,言语间也是一番风雅。
温娆一入内,所有的轻言笑语都霎时间止住,抬眼看到来人,脸上的神情各异。
前朝充入后宫,之所以从未有过关于前朝的闲言碎语,只因祁曜不喜,杖杀了一名嘴碎宫女之后,便不曾有人敢提,故而,众人是敢看不敢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温娆无视周围异样的目光,只是按着章程行礼,温茹紧跟她身后,一同效仿。
贤妃将她二人细细打量,面上端庄有礼,不曾流露异色,只是柔声道:“昔日听闻温家二女姝丽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实。”
“是啊,妾也这么觉得,想必要不了多久,她二人入了皇上的眼,必能盛宠不衰。”
一旁粉衣女子,忽然插了一句话,眉眼间诸多不满,还透露着稚气,说得话明贬暗褒,有几分阴阳怪气。
右侧一位身着紫花烟罗裙的女子忽而一笑,语气中带有三分宠溺对那粉衣女子说:“婉妹妹若是饿了,手边的糕点便是为你备着的,你却不吃,温妹妹来迟亦不是有意,昨儿晚上可是初承恩泽,温妹妹这般柔弱,想必是累着了。”
众妃哗然,忽然间多了许多细碎的声音议论起来,温娆心中一惊,抬眼看那女子,却发现,那女子的目光落在她身旁……温茹的身上。
而温茹是背脊挺直,面无表情。
不待温娆反应过来,只听贤妃又道:“宁修容说得不错,茹妹妹是该好好歇息的,稍后本宫会让茯苓送些补药,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才是。”
“奴婢多谢贤妃娘娘。”温茹微微一福,身姿柔弱,态度却不卑不亢,只是面上的红云是她挡也挡不住的。
“什么嘛……”丝桐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温娆回首瞪了她一眼,她才缩了缩脖子。
“温小主可是对我家主子有意见?”另一侧忽然有人说道,温娆回头,正是罂粟。
“罂粟,贵人面前,不得胡说。”温茹斥责道。
罂粟扯了扯嘴角,道:“奴婢方才听见温小主家的宫女对您不敬,气不过罢了。”
温茹拧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丝桐却挨着温娆私语:“小主这是怎么了,昨夜明明是……”
“住口,丝桐……”温娆打断她,不许她再提,见着丝桐脸色愈发难看,她也顾不得了。
这种事情,能有名有份,那赚到的也不过是名分,若是无名无份,也只是平白无故地出一场风头。
“这是怎么了?”宁修容扭头看过来,笑道:“见你姐妹二人的随行宫人似乎有争议,是否点心不合口味?”
不待温娆说话,罂粟便一顿抢白:“修容明鉴,温小主听闻我家主子昨夜被宠幸,便唆使宫女来道我家主子的是非,我家主子敬重她是长姐,不与之计较,奴婢却见不得主子受气,故而争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