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婵摇了摇头。紫苏瞧着她的脸色,试探的问:“是不是过几天付公子就要订亲,你心里难过。”
“才不是呢,我何时动过这样的念头。他只答应替我赎身,又没说要娶我。他订亲关我什么事。”夏婵倔强的抹去眼泪,却忍不住抽泣之声。
紫苏轻叹一声,不知如何劝解是好。她们都是乐伎,虽有人赎身,贱籍却没有勾销,除非被纳为姬妾,才有可能脱离贱籍。
付子期无疑是个好人,可他终究是贵族公子,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娶夏婵,能把她赎回去,就算是对她极大的恩典了。
这一点,夏婵心里很明白,可是她不甘心,同样是女人,只因投胎的人家不同,她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娶别的女子为妻为妾,自己则永远不会有名份。
名份,对一个女人来说,多么重要的东西。虽说名份和感情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可是若连名份也没有,感情又能维持多久?男人的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一如他们许过的诺言,夏婵在天音坊中见惯了始乱终弃,因此当她一看到付子期冷淡的态度,心中顿时有所感知,伤心不已。
竹雨斋,苏砚坐在书房里,正看着付子期送来的请帖出神。子期亲自来送帖子请他,他去还是不去?两家既是世交,他又是付煦亲传的入室弟子。
对老师,他心中始终有愧意,非但没报答老师多年教诲之恩,还辜负了他嫁女的美意。一直说要亲自登门去向恩师谢罪,却只在成亲那天向他敬过酒,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这回付家二公子订亲,他若不去,怎么也说不过去。可他要是去了,再见到那庭露小姐,始终有些尴尬。洛凝端着白蓉莲子羹从外面进来,见他正在发呆,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她将莲子羹放到书案上,从他手里抽过那张请帖去看。
见是付家二公子订亲的喜帖,猜到这人就是庭露,含烟两姐妹的兄弟,不由得看了苏砚一眼。苏砚淡淡一笑,端起碗,慢慢吃了一口。
洛凝这时已经猜到他刚才为什么发呆,故意笑眯眯道:“你是不是打算去啊?”
“我还没想好。”
苏砚凝望了她一眼,眼中有些笑意。“不去,怕怠慢了付家、得罪了师父,毕竟是世交;去吧,又怕遇到庭露小姐,彼此尴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好呢,思来想去,竟拿不定主意。我看,你不如掷骰子吧。”洛凝调侃的笑道,把请帖扔还给他。
苏砚见洛凝虽一脸笑谑,语气却有点酸溜溜,手肘支着桌子,向她笑着。
洛凝白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苏砚忽然道:“我不是在想去还是不去,而是想去了该送什么礼。”
洛凝走到他身侧坐下,审视的看着他的脸,歪着脑袋道:“骗人!”苏砚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洛凝这才向他笑笑,又拾起那请帖来看。“这是付子期的字?他的字不怎么样嘛,付太傅怎么会教弟子不会教儿子?”洛凝点评道。
苏砚瞄了帖子一眼,随口道:“写帖子这种事,子期怎么会自己亲自来做。这估计是他们府上管家的字,管家能写成这样,也不愧是书香门第了。”
“这倒是。”洛凝点了点头。
“见了庭露小姐,你不许和她多说话。”洛凝念念不忘这事。宇
苏砚“哧”的一笑:“好,不说就不说。我见了她装哑巴。”洛凝侧目看了他一眼,见他挑着眉,似有若无的笑意挂在脸上,点着他下颌道:“我说的话,你别不当真。不然将来惹出麻烦来,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苏砚侧了下脸,避开她的手指,笑道:“什么麻烦?”
“什么麻烦你自己不知道啊,还要问我?哼!那时在凤凰台,你俩就眉来眼去的。”洛凝冷哼一声。
苏砚听出她话语里浓浓的醋意,无奈的笑道:“谁眉来眼去了。你不要瞎猜嘛。”洛凝又瞥了他一眼,撅着小嘴不乐。
苏砚轻揽着她的腰,思绪又飘得很远。他那时和三弟苏毅说,付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有什么去不得?自己光明磊落,人家又下了帖子,刚才那番犹豫当真是没有必要的。
付家尚未避嫌,他又何苦瞻前顾后,去就去,有什么了不得,付子期订亲那天,齐王家的三兄弟结伴而去。
青玉因为娘家和付家也是世交,便跟着他们一道前往观礼。
付子期虽不是长子,订婚仪式仍是非常热闹。宇文长风一到郗府就去拜见他昔日的老师付煦,苏毅则去找他的好友付子期。
付府花园里,庭露、含烟姐妹俩正陪着几个女客坐在凉亭里休憩。
含烟看到苏毅从假山后走过来,像是往付子期的住处走去,叫住他:“你的伤好了?”她打量了他一眼。苏毅本没看到她们,冷不丁听到她的声音,愣了一下,才道:“好了。多谢含烟小姐关心。”
见他没有和自己多说的意思,含烟心里有些无趣,苏毅见到她神情倦淡,才又道:“你二哥呢?怎么不见他在前厅招呼宾客?”含烟听他问起,又见他眉眼间有些笑意,不快的情绪立刻消散,笑道:“今天是他的好日子,肯定在房间里打扮呢,不知道穿哪件袍子好,你快去给他参谋参谋。”她分明是在嘲讽她二哥,苏毅听了直笑。
含烟也笑,看着苏毅的眼神非常温柔,还有些娇羞。苏毅注意到她的神情,笑容渐渐收敛,向她和庭露拱手施了个礼就匆匆走了。
含烟迷恋的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有一抹笑意。“刚才那少年是哪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