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子的酒,裴明远和苏氏根本没想着大办,只知会了近亲和相厚有礼的街坊,简简准备了五桌。
这时农忙刚过,家里都没什么紧要的事儿。大家吃过了酒,就坐在裴家当院儿说话。
帮着收拾残席的裴妍端着一摞碗正往厨房走,才从东边院子过来,就被宋大用叫住了,指着她那些快要盛放的石竹问她怎么种的云云。
裴妍只得把碗筷送到厨房,站在那花前给他讲解。还没说上几句,宋大用说要寻裴明远说道盖宅子的事儿,自去了。
裴妍待要去接着忙,却见宋贤立还立在边儿上,含笑看着,偏头听着。又不好撂下他去忙活。
指着石竹简简说了几句,再没新鲜的话可说,便带他去看自己种的百合。
自打那日和丈夫暗猜了一番之后,早攒足了劲儿,专等今儿观察观察,再去探女儿的话的苏氏,一脚从厨房踏出来,就看女儿拉着宋贤在那里指着她的花儿显摆。
登时上了愁。
她即是中意宋贤这个人,又是厌裴明霞这个将来的婆婆,又怕女儿当真和丈夫说的那般情窦初开,一颗心死死系在宋贤身上,这要再耽搁下去,生怕她愈陷愈深。
想到这儿,就再按奈不住,拉她娘进了堂屋悄悄说起这件事来。
苏陈氏愣了愣,隔窗觑了眼立在小厨房南侧菜地边上看百合花的宋贤,和站在他一旁热心给他讲解的裴妍。
融融春光中,男的身姿稳重挺拨,一身新衣的女孩儿,偏头而笑。娇俏可人。
端地是一对壁人!
就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愁的?妍丫头要是能得这么一个女婿,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苏氏见她娘关注错了重点,急道,“哎呀,娘,不是这个。是妍儿他爹说。老大老二家都打过贤哥儿的主意。如今我们再……那岂不是姐妹相争,叫人家看笑话?再说了,我实在瞧不上明霞那个性子。她也瞧不上妍丫头。万一真成了,往后妍丫头也不晓得要受她多少窝心气呢。”
苏陈氏就斜了斜女儿哼道,“你当妍丫头是你?只会受气,屁都不敢放一个?凭前些日子她和她爷爷跳脚对骂那劲头。她也不会叫人给欺负了去。”
苏氏急得直摆手,“那能一样?她现在有我和孩子爹在前面顶着呢。和爷爷吵两句嘴,他爷爷也奈何不了她。要真到宋家,明霞是她正经的婆婆,她还敢这么着?就算人人都说她有理。又能怎么样?不照样让人家说嘴?”
顿了下,她愁道,“让人家说嘴还在其次。关键是自己个儿受气。她再厉害,能拦住旁人给她气受?明霞那个性子可不是吃素的!妍丫头真要和她顶牛闹上了。那家里还有宁日?”毕竟谁家过日子也不是奔着那吵闹生气去的,都是想和和顺顺的。
苏陈氏想了想就道,“即这样,你也不用等。你现下叫她来,我替你探她的话。”
裴妍正和宋贤显摆得没了话说,突见裴钰过来叫她,说姥娘找她,她就朝宋贤歉然地笑了下,进了堂屋,“姥娘,什么事啊。”
苏陈氏坐在里间床沿上笑呵呵地朝她招手,“来让姥娘瞧瞧。听你娘说,你如今也会看书识字了?还照着那书上的法子种了不少的花,卖了不少的钱呢。”
裴妍笑呵呵地在她身边坐下道,“看了书再讲给我听的。”
苏氏就在一旁接话道,“我正要说你呢,即不识字,你又拉着你大表哥去找书干什么?”说着,她嗔道,“在旁人面前装装倒也罢了,那都是自家人,谁还不晓你不识字?偏装得跟个诗书小姐一样,见天书的不离口,也不怕人家笑话!”
听苏氏这话头,好似她又去找宋贤寻了什么书一般。裴妍皱眉道,“我只找大表哥借过一回书,还是他主动要给我的。还有上次,是他给哥哥的。哪还有再找他借什么书?谁又装诗书小姐来着了?”
听了这话,苏氏就是一愣,“你没有?”
裴妍重重点头,“没有。”
看女儿面色不象说慌,苏氏就奇怪道,“就是宝哥做生辰那天,你爹他们从酒楼回来,在屋里说话。你不是找了个小丫头叫她去叫你大表哥给你找书,还说嫌闲着没趣儿,要翻来解闷的。”
裴妍就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一手抱着玹哥儿,还得看着那几个小的别摘花别捣乱,忙还忙不过来呢,哪有闲心看书。后来姑姑叫我们去铺子里看绢花……”
说着这儿,猛想到不知何时走了的裴娆,裴妍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应该不会吧?
若真是象她猜的那样,怎么她没有听到半点风声?还有,今儿裴娆也是来了的,只不过即没象宋宝生辰那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没往宋贤那边凑一下。
老老实实的吃过饭,就和赵氏先一步回了家。
单看她的神态,根本不象做出了这种事。
根本想不到旁处的苏氏还在那里奇怪着,“难不成你爹是听错了?”顿了顿,自己又摇头,“不应该呀。”单看丈夫初从府城回来那副愁样,这事必然是真的,再不可能有错。
裴妍便径直将那日的事说了,和苏氏道,“那金贵领着我们从大表哥的院子里往铺子里走时,我心里还纳闷,明明铺子后门离主院院门更近,怎么特意绕一绕?现在想想,该是她们早盘算好的。”
从宋贤院子里绕到铺子里,而在主院的宋贤根本不知情。若是他起了疑,必然去后花园看。若她还在后花园,那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