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辛梦洁在被通知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些预感,她脑中反复想着几个小时前做的那个梦,现在白秀兰真的没了,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到自己身上。
她哭得撕心裂肺,像是电视里演的那些情景一样,扒着白秀兰的遗体不放手,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周译臣心疼地把她抱起来,她死死抓住他的衣服,歇斯底里的问:“都怪我是不是?我要是不做那个梦妈妈就不会走!都怪我,都怪我!”
一向没有耐心且看惯了生死别离的沈从柯也无法不动容,他走过去轻轻拍着辛梦洁的背,道出事实:“阿姨身体素质太差,去年的病本就损坏了肾器官,这一年来吃的消炎药对身体也是极大的损害……阿姨这是解脱了。你节哀。”
辛梦洁每一个字都能听进去,可是每一个字她都接受不了,她揪着周译臣的衣服大声哭着,埋在他怀里撕心裂肺。
周译臣薄唇抿成一条线,紧紧地拥抱着她,托着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处,他最怕接受生死离别,可生活总是不能怜悯他。
他抱着辛梦洁,始终保持仰头的姿势,神情哀默。
毫无预兆地,辛梦洁突然推开他,撒腿就往外跑,周译臣反过来连忙去抓她,厉声呵斥:“你又闹什么?乱跑什么?”
她哭红的双眼里满是杀意,疯狂地挣扎,切齿地低吼:“我要让祝骁陪葬!是他!让他陪葬。”
寂静的走廊里都是她尖锐的嗓音,有丝恐怖的阴森。周译臣拉住她,控制她的手让她平静下来,可她疯了一般的又抓又挠,周译臣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大力推到墙上,面容狠戾地捧着她的脸:“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吗?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他指着身后,小臂上青筋暴露,恨铁不成钢地低吼,“那里躺着你的妈妈!你还有很多善后的事要做!任何地方都需要你!”
辛梦洁愣愣地,脑子里很杂,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渐渐清明,顿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仰面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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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兰的葬礼最终还是周译臣一手包办的,来的人不多,一些亲朋好友。
辛梦洁穿着孝服呆滞地走着形势,如同行尸走肉。
晚上守陵的时候她坐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谁也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她手里揉着穿在身上的白麻布,一边静静流泪一边说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儿。
“妈妈,我其实跟周译臣交往很久了,原以为是两情相悦,可到最后却发现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其实他心底有忘不掉的人,就像辛哲一样,无论他陪在谁身边或者做什么,他心底都是那个人。我不想跟您一样,我已经跟他分开了。我逃过两次,都被抓住了。本想再逃的,可觉得没劲了。”
“前两天查出怀孕了,也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想过生下来的,在前天打掉了。我想我是恨他的,有多爱就有多恨,就像我拼命推开他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推开就想用多大的力气拥抱。可我不想步您的后尘……我想找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人……可现在应该很难了吧。”
“我也没想着能有多大出息,就想着能陪在您身边就行。搬完家,祝骁找过我一次,要不是那次我同意他送我回去,您也不会出事。我想着官萍都那样了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也就放宽心了,现在一想是我大意了。妈妈……怪我……难怪您会托梦给我。都怪我……”
于楚嫣在室内睡着觉,突然转醒,她一下床便惊动了坐在沙发上假寐的池铭,他们俩走到阳台往下看。
周译臣正站在灵堂外注视着辛梦洁,寒风吹起他的外套,他却站如松柏,站了一会儿,才举步走过去。
于楚嫣和池铭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于楚嫣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要这么折磨着对方?不爱就放手!袁雯婷已经去世这么长时间了,老板的心里怎么还放不下?”
“因为愧疚吧。可我看哥对嫂子应该是动了真感情。你别看他每天对谁都一副温和的模样,其实自从他父母和弟弟去世之后,他变得很难亲近了。”
池铭的话让于楚嫣皱起眉头,思索良久才问:“可我听洁洁说,她问过老板……老板并没承认对她怎么样。”
池铭摸了摸下巴,把她搂在怀里:“那我去点醒他?”
“嗯,总好比这样互相折磨强,我看着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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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译臣走进去的时候,辛梦洁正絮叨着:“祝骁就是一个人渣,随他妈!官萍要没死我也得拔了她的氧气管,现在就剩一个祝骁了,我一定得弄死他!”
周译臣听见这句话揉了揉眉心,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沉着声音问:“你要怎么弄死他?”
辛梦洁已经不再疯狂,冷静下来的她是冷漠的,抬了抬眼皮随即耷拉下来,口不择言地说:“同归于尽吧。”
“官萍已经死了,跟祝骁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他官萍能知道我家地址?”
“你要不去做手术,官萍能得手?”
话音落四周又变得寂静下来,室外始终呜呜地刮着风,这时声音陡然变得更响。
辛梦洁双眼盯着外面,半响没动。
周译臣想着自己说错话了,可他心里的气始终疏散不开,总是会责怪埋怨她,可这时候是他口不择言了。
呼出一口气,继续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花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