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2岁的惠科长,还是相当有官场底蕴的。他自己发明创造,学习得来的电话时间辨析法,不止一次的发挥过作用。
在某些时候,不用对方说出身份来历,仅凭电话响动的时间,就能判断对方的背景深厚,如此有的放矢,不说片叶不沾身,至少是不会像那些心黑手狠不知总结的同僚似的直接倒掉。
就是说话的30秒时间,兴许就可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也许是说出的第一句话,就会决定惩罚的力度。
“确实是弄错了”属于5分钟内打电话的背景深厚人士,“不好意思。”属于10分钟内的间接背景深厚人士,“我们立刻查一下”属于20分钟内的野路子,“我不是很清楚”属于30分钟内的闲云野鹤,再慢的就对不住了,惠科长通常要问“竟然有这种事!”
30年的小官员做下来,算一算,竟有10年是做所谓的小年轻给人端茶倒水,又蹲了10年的老板凳,好容易爬过副科和正科的门槛,用尽心思成了实权科长,惠科长自觉心力憔悴,这么辛苦的为党为国为人民,不弄点小钱,补充一下空虚的精神,真是太对不起为祖国和人民奉献了一辈子的党员了。
在他的计划里,接下来的8年时间,好好的奋斗一下,能再进一步不算奢望,退一不说,把住现在的科室,财源滚滚也是好的。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自己算不得出挑。
但这一通铃声,却将他给吓醒了。
所长办公室的铃声,太巧了。
要是真走了眼,人家权利通天,直接找了所长怎么办?
老惠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件事,所长可是大忙人,正儿八经的正处级干部,前途远大光明,倒是收钱绝不手软,应该会没事吧……
他偷瞄了皮科长一眼,见他还在大喘气,决定不将自己刚才的猜测说出去。但却暗下决心,等今天的事过了,要重新补充研究一下“电话时间辨析”的理论。
“世间处处是学问,不深入研究是不行的。做事还得谨慎点,这次要是换成75的铂金,肯定会没事。一下子差了一半,大小形状的变化,确实难以控制。”惠科长有些埋怨做活计的小工厂,正好到了一批杂铜,还真是太巧了!
惠科长盯着毛玻璃的办公桌外,不禁小声的自言自语了出来,老皮就听到了头一句,却问:“研究什么?”
“哦,研究啊……我就想,这贵金属鉴定啊,吃力不讨好,你看隔壁一科那几个王八蛋,鉴定那些个古董赚了多少钱,连高仿的料都用上了,真是说不成。”
“古董毕竟少啊,他们是开张是三年。你这贵金属鉴定,光是从金店收3块钱的鉴定单子钱,那就不老少了。”老皮也故作轻松的说笑着,但胃还是一阵阵的抽紧,想是吃了多少只螃蟹似的。他是天生的胆小,可没办法,所里就是这风气,要是连送到屁股底下的钱都不敢拿,那就不用做了。而且,钱这东西,那是真的不咬手。
就是咬胃。
老皮从兜里弄出两粒药,干干的服了下去。
惠科长忙的看外面,都没顾上递杯水,只听着他的话,吐着笑道:“鉴定单子钱是国家的,古董换到的,可是自己的。现在一件明瓷器都上万了,高仿的才500。”
他心里也紧张,顺势将老早想说的话吐了出来:“你这点出息,珠宝鉴定才是咱们所的大头,你手指缝里稍稍露一点,多少根金条都出来了。”
二科负责珠宝鉴定,翡翠钻石红宝石,什么值钱做什么,他是眼馋好久了。
老皮也知道,却笑:“那是所长的,我不动。”尽管所内是重点负责制,但他遇事胆小,换个说法就是拎得清。所长就是从二科出来的,因此科内的事务,他就不管大小尽请示了。这么着混了个所长亲信,再加上喜欢不担风险的收钱,几个科室弄钱的时候,都喜欢分点给他,一来二去,也成了另类的小富。
“你呀你。”老惠眼睛一直顶着所长办公室的虚影呢,光看他点头,自己的手指头也就点来点去的。
正比划间,所长挂上了电话,惠科长立刻坐直了身子,像是开会一样。
“怎么了?”
“别吵。”老惠听外面声音呢。
所长从门里出来了,声音挺大。
老惠一缩脖子,等着摔门或关门的“啪”声。
没有。
“没关门?”惠科长心里浮出一丝不安,这可不是好兆头。
所长的尖头皮鞋,向着北面的楼道走来,咔咔咔的像是高跟鞋。他穿鞋的时候,喜欢在后面钉个铁掌,尤其是右脚,磨损的总是特别快。自从大家发现了他这个爱好后,所里的女孩子都不穿高跟鞋了,以免惹得同事判断失误。当然,这点小伎俩,所长是不会知道,也不屑知道的,因此他买了一柜子的低跟皮鞋,各个打上了掌钉。
“顺着北边过来了……”惠科摸着脑袋,赶紧将桌上的东西收拾整齐,该藏的藏好,又想:“兴许是四科的穷鬼们又弄残了几件外国工艺品?”
脚步越来越近。
“往前,往前,往前就过去了。”老惠念叨着就念叨出了声,老皮又不傻,脸瞬间就煞白了。
“砰砰砰”的三声,干净利落却不柔和,惠科长腿一软,扑到前面把门给打开了,都不用看人,便笑的比哭还难看:“所长,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就行了。”
“现在是别人招呼我了。”所长才40岁上下,是文化厅长的女婿,清水衙门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