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端着那个放着紫晶琉璃杯的清茶举到大夫人面前之时,大夫人“慈爱”地端起茶碗,苏萌儿赶忙陪笑,忽地,大夫人手一抖,刚刚端着的茶碗喟然下落。
苏萌儿瞳孔一缩,身子轻轻一个晃动,那个差点落地的茶碗,平稳无误地躺在苏萌儿的手中。
“母亲,请用茶,请小心!”苏萌儿说着,又双手将茶碗奉上。
大夫人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接过了苏萌儿的茶。
苏萌儿手中的托盘依旧举过头顶,按照规矩,新媳妇必须要等到每个长辈的“红包”才算礼成,也代表了长辈对新媳妇的认可。
但是大夫人结果茶碗之后,却迟迟没有动静,不由得顾楼宁面色沉了半分。
苏萌儿用余光跟他眨眨眼,其他长辈们也纷纷小声议论起来,对于大夫人的态度,势力的长辈更是明白了几分,原本装好的红包,又拿出去了大半。
苏萌儿不以为意,依旧沉稳地拖着托盘,时间又过了好一会儿,大夫人这才给身边的婆子使眼色,那袋子装着银子的红包,才落入的苏萌儿的托盘。
仿佛的时候,红包和托盘之间发出了“砰”的一声,让旁人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么沉闷的声音,不像金子也不像银子,该不会是石头吧?
苏萌儿也没再多想,不过就是个形式而已,钱财她根本就不缺,对于大夫人的态度,她早就猜到了,只要不是当中刁难她,她都不会去跟她计较,尤其在这个家中,她不能让顾楼宁为难。
再之后其他长辈们也没怎么发难,原本要打大夫人溜须的几个人,因为看到顾楼宁不善的脸色时,刁难苏萌儿的想法立即就扼杀在摇篮中。
苏萌儿原本想数一数,住在苏府中家族中的长辈,到底有多少个,但是敬到第五十位长辈的时候,苏萌儿的手已经发麻,脑子当机,根本就没办法再数下去。
最后,终于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给厅内所有的长辈敬完茶。
敬茶之后,苏萌儿回“宁园”匆匆用了个午膳,倒头就睡,待她醒来时,已经到了夜半,春梅告诉她,顾楼宁军营那边有急事,下午刚刚睡了一会儿,便被叫走了,因为看她睡得正香,所以就没叫她。
苏萌儿轻笑着点了点头,她一向浅眠,却不想在顾府会睡得如此踏实!
转眼间就到了翌日清晨,太还未大亮,苏萌儿就到了“竹园”。
顾府跟苏府不同,就连请安上,也有较大的差别。
顾老太君虽然是大家长,但是因为年岁已大,喜清静,所以给顾老太君的请安,除规定的大节外,便是每月的除一,只有一天。
而顾家家族甚大,光是住在顾府几房的嫡女庶女就比苏府多了三倍还多,为了加强管理,顾府的家规就是姨娘小姐们每日都要给大夫人请安。
而长房这一脉人数最多,所以每日清晨来“竹园”请安之人,就会形成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因为苏萌儿是新媳妇儿,独自前来请安,今日算是头一遭,所以苏萌儿比府内的其他姑娘们,早来了一个时辰。
“给母亲请安!”苏萌儿缓步上前屈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顾大夫人的眼垂着,浓厚的胭脂掩盖下,已然看不清她的脸色和表情,她翘着兰花指,端起手边的细化刻纹琉璃杯盏,轻轻地缀了一口。
“混账!”茶刚入口未入喉,便传来大夫人怒喝的声音,下一秒,大夫人手臂一扬,价格不菲的琉璃杯盏就飞了出来。
带着冒着热气的清茶,好巧不巧地砸在苏萌儿的脚边。
琉璃杯盏碎裂,热茶飞溅了出来,溅到苏萌儿的脚面上。
苏萌儿依旧低着头屈着膝,一派恭敬的模样,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和诧异,刚刚的事儿就像没发生一样。
旁边的几个丫鬟见大夫人摔了杯子,慌忙跪地,战战兢兢地说了几句“奴婢该死!”。
苏萌儿知道大夫人的气儿一直不顺,可能是从成亲那日,蒋妈妈拿着白缎子来吃了憋,也可能是昨日惊诧她觉得下了面子,更或者是更早。
总之,大夫人是寻找各种机会,有的没的就找茬,给她下马威。
“这么烂的茶也敢给我端上来?你们敢情是把我跟那些下等人放到一起论呢?”大夫人柳眉倒竖,一派凛然的怒气。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眼中都露出不同程度的不解之色,大夫人不是一直都偏爱这个清茶吗?
还说什么清茶养身,味儿淡,是她的最爱,今日怎么会……
一直屈膝的苏萌儿低着头,带着一分怜悯之情瞄了一眼几个丫头,她们当然不会明白大夫人的心思,这个清茶,是昨日她敬茶所用,大夫人故意将自己的姿态放得高,就是要凸显自己的地位,他们顾家的地位,看样子,大夫人对她的敌意,根本不是顾楼宁不让蒋妈妈放白缎子,也不是昨日的敬茶,归根结底,大夫人是觉得她配不上他们顾家!
跪着的一个还算机灵的丫头赶忙往前挪了挪:“大夫人教训的是,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给您换!”
大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不必换了,好好地心情都被破坏了,换了就能当事情没发生过吗?换了这些烂茶就不在顾府了吗?”
大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斜睨了一眼依然屈膝,岿然不动的苏萌儿:“你起身吧!”
“谢母亲!”苏萌儿优雅地起身,嘴角挂着一抹温婉的笑意,淡淡地看着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