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前行,途中曾短暂停过三次,听着外头前来接她的宫人热络的与人交谈,明珠便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果然小宫女笑眯眯的掀开了车帘:“许姑娘,此处乃是文华殿,你要先在这里跟着宫里的姑姑学会了规矩。方才能前往福熙殿面见公主。”
明珠谢过她,抱着包袱下了车。
早有个年纪颇长的宫人站在殿门口,因其生的太过严肃,很容易让人在她面前生出忐忑不安之心来。先还对她微笑的小宫女此时连笑都笑不出来,似胆战心惊的对那不苟言笑的宫人行了一礼,“方姑姑。许姑娘到了,劳烦您费心了。”
“跟我进来。”那方姑姑斜睨了明珠一眼,冷邦邦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进去了。
小宫女吁了口气,抹了抹额上的细汗,方才对明珠说道:“许姑娘,今日你便留在文华殿学规矩,等你学成了,方姑姑会知会我。我再来领你去霓裳公主的福熙殿。”
见明珠踌躇不动,那小宫女顺着明珠的视线往文华殿里头看去,语气带着怜悯与感同身受的唏嘘,“方姑姑虽为人严厉,不过你并非宫里服侍的宫人,想来对你应该会宽待一些。你认真学,方姑姑喜欢认真的人。”
提醒完了明珠,那小宫女才匆匆对她福了一礼,“我得回福熙殿禀告公主一声,免得她总惦记。”
明珠深吸一口气,抱紧包袱抬脚往文华殿里走去。
这皇城就是一堵又一堵得高墙,墙壁之间的路方方正正毫无装饰,整齐端庄又阔朗端肃。入目的景色飞檐画栋。曲栏回廊,纱窗染翠。处处秾丽纤巧。雅洁精致,却又不失皇城宫殿的宏大气派,雄浑肃穆。
这种磅礴的威严,即便明珠先前一点也不紧张,此时也不自觉变得更小心谨慎起来。
当她走进殿里时,正看到方姑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阴气沉沉的模样,无端让人在这秋阳高照下打了个寒战,“姑姑好。”
“凡出入进退,行步要安详。掉臂与跳走,客止殊不臧。唯有长者召,疾步却无妨。与此过舒迟,不似弟子行----这该是启蒙便学的礼仪,你都没有学过吗?”方姑姑无视明珠友好的笑容,冷冰冰的问道。
虽然明珠没有听明白她这文绉绉的一番话是个什么意思,不过连猜带蒙的,她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方姑姑就是在嫌弃她走路不合规矩呗。
没想到她前后两辈子加起来走的路居然都不合格,那么多路真是白走了。
“重走一遍!”方姑姑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姑姑,请恕小女冒昧。”明珠目不转睛的看着方姑姑的脸色,“姑姑素日里可是经痛明显,小腹发凉冷痛,腰酸腰冷,且后腰处常有空虚感,经血色暗量少且常淋漓不畅,畏寒肢冷怕风,四肢不温,口渴不欲饮?”围乐介扛。
方姑姑显然被惊到了,“你、你怎会知道?”
“我观姑姑面色无华沉暗失养,故而有此一猜。”明珠笑微微的回道。
虽然面色是一回事,但让明珠真正确定方姑姑有痛经之症的却是她几不可查的细微的小动作。
她虽站的笔直,姿态礼仪挑不出半点错处来,但却会时不时的扶一下腰骶的位置,每次她出现这个小动作时,她的眉头会细微的皱一下,似是正强自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方姑姑是宫里的宫人,并未成过亲,而痛经则更青睐未成亲的女子。也因此,明珠敢这么大胆一猜。
方姑姑眸光微闪,若一开始明珠进来她连正眼都没看过她的话,现在她打量明珠的眼神,可算得上犀利了,“倒是瞧不出来,你年纪小小,还真有点本事。”
明珠从容的任由她打量,闻言微笑道:“若没有点本事,公主也不会特特儿要我进宫为她调养身体了。姑姑这宫寒之症时日已长,想是年纪尚小时疏于保养造成的,若眼下还不注重保养,只怕年纪大些后,会有更多病症的困扰。”
方姑姑沉默了一瞬。
她是自小入宫,跟了不少主子,主子金钗不当心落了冰湖,寒冬腊月里她也只能两眼一闭跳进去将主子的金钗捞上来。主子嫌她笨手笨脚伺候不好,电闪雷鸣的天气里也要罚她跪在暴雨倾盆里,更别提其他零碎折磨,长年累月下来,外头看着还好,这身体的内里已经亏损的不成样子了。
所幸那些苦日子她都捱了过来,也得了脸做了宫里的礼仪姑姑,宫人们这才都敬着她些,她也能趁着人出宫时,时常托他们带些汤药回来。后来认识了个太医院里的末等医员,托了他开了些方子,只是银子花了出去,效果却并不怎么好。她也想请太医院的太医开方治病,但一来那些太医们都是服侍宫里的主子的,谁会将她个奴才放在眼里,二来,这妇人病也着实令她抹不开脸去求医问药。
却不想,明珠只是看了她几眼,甚至连脉象都没有诊过,就能准确的说出她的症状来,这令她又惊又喜。却也深知,明珠与了她方便,她若不投桃报李,实在说不过去。
明珠似没有察觉到方姑姑复杂的神色,她依然微笑着继续说道,“姑姑身上有股子清苦的药味儿,想必是一直在服药调理。我这里有一食疗方子,姑姑若不嫌弃,我这就告诉您。”
方姑姑又是一愣,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就……这样告诉我?”
没有任何要求跟条件?
瞧着方姑姑戒备的眼神,明珠唇边笑意渐深,也不解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