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教授和朱院士并没有贸然行动,既然时间还很充沛,他们宁愿搜集多一些的资料,准备的更充分一些,来应对接下来的询问。
再者,要向更高一级进行汇报,也理应要得到更准确的消息,例如在满海等人的三重重复实验成功以后,才显得正式而礼貌。
蔡教授、朱院士秘密的奔走于京城的各大研究所与大学,但是绝口不提杨锐、离子通道实验室,或者g蛋白偶联受体,更没有提到丝毫的诺奖。
对他们来说,这是对诺奖游说的演习,也是一次真实的演练。
中国曾经尝试游说一个诺贝尔奖回来,只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是,它开启了一扇小窗,使得包括蔡教授、朱院士以及更多的政治人物在内,都充分的了解到了诺贝尔奖。
类似的国家级游说范例还有日本,为了让生物学家加藤获得诺贝尔奖,当时的日本驻瑞典大使积极的采取了步骤,以获得诺奖的提名。
诺贝尔奖的游说,与政治游说截然不同,讲究的是润物细无声的优雅与高贵。
你不能直接用钱,诺奖委员会通常由五名或者六名成员构成,贿赂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狙击某位候选者,但要想成功的推选某位候选者,只找一个人的成功率就太低了,而贿赂更多委员,一方面难以实现,另一方面也容易走漏风声,反而可能产生反效果。
类似西方竞选似的媒体宣传也不是很恰当,在一些年份,诺奖有意识的将奖项给予谁都猜不到的候选人,如村上春树般的陪跑者,获得诺奖的概率是更低而不是更高的。
所谓“微妙”一词,非常完美的体现了诺奖的游说。
一个独属于科学界的秘密是,任何瑞典科学家在国外的访问,都能够得到更高规格的接待。
因为诺奖的提名是属于全世界的,诺奖的获得是由瑞典科学家决定的。
例如诺贝尔生物学奖,就是由瑞典卡洛琳医学院的多名教授所决定的,不用说,谁能够让自己的工作,在卡洛琳医学院深入人心,谁有具有最大的可能获得诺贝尔生物学奖。
但是,频繁的接待瑞典科学家,或者超高规格的接待瑞典科学家,并不总是好事。
科学家们所处的是一个小圈子,某位科学家若是以过于殷勤的态度接待瑞典科学家,他所收获的鄙视,往往会让他在评选落败。
很少有科学家能够适度的把握这一点,以至于一些实验室研究员拒绝接待瑞典科学家,他们当然也不会因为刚硬的态度就此获得诺奖,倒是与诺奖渐行渐远得到了保证。
总而言之,尝试游说诺贝尔奖的失败经验很多,成功经验更像是一种玄学。
蔡教授和朱院士不得不运用中国式的智慧,尝试思考。
一周后。
陶学林所在的实验组率先完成了第二组的重复实验,得到了一张与谷强类似的图像,紧接着,苏先凯与满海教授合作的小组,也完成了重复实验,得到了大差不离的图像。
三重的重复实验,正式宣布g蛋白偶联受体的晶体结构图完成。
蔡教授和朱院士第一时间找上门来,查看所有的实验记录,当然,主要是蔡教授看,朱院士负责瞭望。
而他入目所见的,首先是衣衫褴褛的研究员们,以及一张张又青又黄的脸。
“怎么都像是集中营里的一样?不是说早就把成果做出来了吗?”朱院士有些奇怪的问杨锐。
杨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道:“成果刚出来的时候,我封闭了实验室,要求所有人在打一个电话之后,禁止离开,禁止对外通讯,后来见过蔡教授以后,我本来是要放松的,大家志愿留了下来。”
“敢情你这真是集中营。”朱院士说着笑了起来,抬头问:“谷强研究员是哪一位?”
“我就是。”谷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淡黄色褂子,站了出来,浑身散发着炕洞的味道。
“你这个味道够冲的啊。”朱院士用手在鼻子前扇扇风,有什么说什么的道:“你怎么把自己的衣服都染色了?”
谷强无奈道:“有做实验弄上去的,也有吃饭弄上去的,也没地方洗,就这么着吧。”
“你也不要求回家?”朱院士问。
“杨主任说了,他要坑老外一把,我们都赞成,暂时留在实验室内,方便互相监督和保密。”谷强无所谓的抖抖身子,再用手在腰上抠两把,道:“能坑老外的机会不多,我们这次险些就被他们给翻船了,在实验室里住几天算什么呀,还省钱了。”
朱院士觉得谷强说的是真话,嘴角上翘,道:“你和我当年有点像啊,我们那时候也是,一群人窝在宿舍里,互相监督,直到东西做出来了,才出去。”
谷强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就没吭声。
朱院士又点点头,道:“我听说晶体结构图,是你第一个做出来的。”
“是。”谷强点头。
“你对成果的认定,是怎么看待的。”朱院士从闲聊状态,转做了严肃状态,问:“你觉得,整个项目过程中,每个人发挥的作用,各占多少比例?”
离子通道实验室的大实验室是敞开的,朱院士的话,也就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
许多人都停下了手边的工作,看向了两人。
不用说,这是影响到成果认定的非常重要的部分。
历史上,因为对各自贡献的认识不同而掐架的实验团队不胜枚举。
谷强的眼睛眯了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