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搞不懂你啊爷爷。”恺又一次叹气出声。
恺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此刻还不到六点,距离规定的出门时间还早,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以供消耗,恺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穿衣下了床,他没有开灯,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坐在客厅是沙发里,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喝着冰冷的液体。
去找爷爷吧,他心里有了打算。
无论是不是和他有关,至少也要问一下,应该会接待我的吧,上一次在常人眼里显得更加无理取闹的理由,他也同意了不是吗,虽然是微妙的爷孙关系,但如果是有着最重要的朋友们受到迫害的理由,去询问他涉及暗地交易和计划的事情,或许也有一些可能得到想要的回答吧。
恺,你要成为矗立不倒的钢铁,而不是放在狂风里就会被吹飞的浮萍......
冷不丁的,脑内又一次浮现父亲微笑着抚摸自己脑袋说话的样子,那个时候,父亲他又在想写什么呢,他又想起了什么呢,那些影响了他的过去的经历,还有他自己内心的挣扎和决绝。
“我知道的啦,老爸,”恺将头枕在沙发的靠背上,对着无人的屋内说话,“如今的我,已经有了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了,不会像浮萍那样随便就会散开的,我也会,鼓起勇气去和爷爷交谈。”
时隔许久,冷静下来,那些牵绕着过去的记忆都再一次拥挤在脑内时,恺忽然发现,别说是爷爷了,即使父亲这个男人,自己似乎也一直没能去完全的了解,当年年幼,无法理解大人,父亲也逝世后,自己则是沉浸在了失落与孤僻之中,遇到了铃等人后,又是全身心的享受来之不易的美好羁绊和生活里,再没一次认真的直面过去的事情。
人是拒绝悲伤的痛苦的生物,所以在漫长的时间里,他的内心下意识的让那些过去的往事都尘封在了难以触及的深处了吧,下意识的想要遗弃过去,可是如今,这些曾要逃避的东西,终于还是回来找他了。
恺忽然想到当年父亲逝世后,有关的遗物都被整理后放在了二楼的储屋里,如果再去翻阅那些东西,如今已经长大的自己是否可以稍微的理解父亲了呢?
他将还没喝完的啤酒罐扔到了一边,摸着黑打开了客厅的灯,一路打开沿途的全部开关,通向目的地的道路逐渐敞亮,他上了楼,走到了最里面的屋子,那是个被遗忘和尘封的地方,长年无人问津,门把手都生锈了,恺隐约记得屋里所有的钥匙都有备份,挂在一起放在原先父亲居住的屋内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里,现在那个屋子被恺打扫后成为邀请朋友来过夜用的客房。
于是他一路小跑下去找到了钥匙,又原路返回,再站到门前的一刻,他觉得心口处有着无法言喻的紧张感,明明是进自家的屋子,却像是要打开未知的大门,里面有着自己从未得知也无法想象的东西等待着,沉睡着。
他打开门,屋里弥漫着微微呛鼻的味道,这里早已成为灰尘的群居地。
恺围着墙壁摸索,找到开关按压了几下,灯如猜想的一般没有亮起,想来也是,多年来无人搭理的地方,灯泡坏掉也无人知晓,事先考虑过,所以他顺手拿来了手电筒。恺只好小心翼翼的走在杂物间,借助着电筒不多的光线在杂物里寻找着像是父亲遗物的东西,最后他的视线锁定在一张被扔在墙角的写字桌,记忆里父亲似乎每晚都要抽出时间来坐在桌前书写着什么,每次告一段落,那张疲倦的脸都染上了一种喜悦和活力,年幼时的恺,未能在当初看懂父亲的这一变化。
相片里的男人和儿时的他站在一起,男人站在恺的身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恺贴近了桌面,桌子上放置着许多书和本,书本上又落着满满的尘埃,他在光线的照射下,也无心估计灰尘,逐一拨去书本上的灰尘,通过书名确认着,最后抽出了被压在最下层的一个小型的本子,他吹开上面的灰,露出的封面上什么都没写,只是个普通的记事本,他翻开,发现上面写的,是他父亲每一天做的事,和接下来准备要做的事。
纸张有了破损,很多地方也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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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年x月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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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年x月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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