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给凌少泡了茶端上来,又给我端了杯葡萄汁。
见我们俩脸色有些凝重,李姐笑道,“小两口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天大的事,说开了就没事了。”
凌少扫了李姐一眼,“你出去忙吧。”
李姐看出我和凌少有话要谈,应了声,便出去了,还把其他佣人也带了下去。
偌大的别墅,只有我和凌少两人,一头一尾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一两米的距离。
我不知道凌少想说什么,但看他神色如此凝重,我心里有些忐忑。
屋子里的气氛很安静,风从窗台吹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阳光在地板上轻轻跳跃,一切都如此的平和,静谧,美好,可我的心七上八下的,没一刻安宁。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我迟疑再三,慢慢开口,“阿琛,你有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凌少的唇抿成一条薄线,随即松开,缓缓开口,偌大的客厅里回荡着他略有些黯哑低沉的声音。
“我十八岁那年,在读大学,班上有个女孩子,是外地的,她很聪明,长得也漂亮,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她很喜欢我,但我当时要准备出国留学,所以没有给她回应,她经常给我写各种各样的情诗,我本来对诗词这方面很不了解的,因为她,懂了很多。”
所以,你才知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以及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后来有一天,她又给我写了封信,我当时刚接到消息,奶奶病重住进医院,于是随手把里,奶奶病情危急,我在医院守着奶奶,就忘了这封信。再后来才知道,她在信里约我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见面,我若不去,她就不走。”
说到这里,凌少幽深的眼里,浮出重重叠叠的伤痛,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凌少守在医院里没有去,那个女孩子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晚上,她等在那里,等到很晚很晚也没有走,她以为我收到信,又没有拒绝她,一定是答应了,只是路上也许有事耽搁了,她就一直在那等,谁知没等到我,却等来了三个喝醉酒的男生。”
我怔怔的望着凌少,他眼里的愧悔和伤痛再也藏不住,满得溢了出来。
“他们轮了她,当天晚上,她就从教学楼的顶楼跳了下来。”
“死,死了?”
我的声音发紧,发飘,手指紧紧交缠在一起,我不安的盯着凌少的嘴唇,等着答案,凌少痛苦的摇了摇头,“没死,只是摔断了腿,再也站不起来了。”
说完,凌少久久不语,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叉在头发里,神色痛苦,不停的说道,“都怪我!一切都怪我!”
我坐到他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他,“阿琛,不怪你,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你别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身上。”
“不,不仅如此!事情发生后,警察取证,立案,却因证据不足释放了那三个男生,我知道这是因为其中的主犯家世显赫,家里有人位居高官,抹掉了重要的证据,她的父母来求我帮忙,我答应了,可是爷爷严厉呵斥我,不准我插手此事,并让凌家人谁也不许插手此事,否则就赶出凌家,随后,奶奶再次病危,我一心担忧奶奶,就……”
“就没有管这事?”
我心中五味杂陈,如果我是那个女生,我会很恨凌少,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凌少的责任并不是很大,这是一起阴差阳错的事故。
“是!等奶奶的病情稳定下来后,事情已成定局,她的父母带着她离开了南都,从此,再无音讯。”
也因此,凌少得不到那个女生的谅解,才一直背负这么沉重的枷锁。
说完后,凌少的情绪显得很低落,他抱着头坐在沙发上,一声不语。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臂,想给予他一点安慰,“阿琛,你后来有她的消息吗?”
“没有,我再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到大学的同学说起过她,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犹豫了一线,小声问道,“那你,还想她吗?”
“偶尔会想起她,甚至还梦见过她,因我的疏忽,导致了她一生的痛苦,我对不住她,我想补偿她,可是,我找不到她,我没有关于她的一丁点消息,我这些年一直在找她,可是徒劳无功。”
我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微笑道,“没关系,总有一天能找到的,也总有一天,她会亲口对你说,她原谅你了。更何况,阿琛,那件事与你干系并不大……”
“怎么不大?要不是我没有读那封信,她也不会在小树林等那么久,更不会被人轮,还有,要是我那个时候坚决一点,让凌家插手此事,那三个混蛋说不定就能得到应有的报应!”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看着凌少脸上的怒火,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他,了解他。
我死死咬着唇,又慢慢松开,说道,“阿琛,那么晚了,她还等在人迹罕至的小树林,难道感觉不到危险吗?就算你真的去了,真的有事堵在路上,那么,对她来说,失约一次,比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哪个更重要?一次失约,可以第二次再约,为什么要一直等?等到深更半夜?”
“还有,被坏人欺负了,为什么要轻生?如果我是她,就算我想死,我也要把欺负我的人一起拖进地狱里!凭什么我被他们欺负了,我就要去死,他们还活得逍遥自在?在这件事里,第一该谴责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