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童就不明白了,问道:“这属于规划调整,土地部门应当将土地转让金退还给你们啊。”
怎么退还?毕志强说道:“那地块一分不少的卖给我们了。规划调整也不过是广场不建了,一点没影响我们的地块。土地部门害我们公司?没有,他们也没办法,金路达公司来头大。他们也忿忿不平,帮我们联系金路达公司,希望能达成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你们说,金路达出的价是多少?毕志强狠狠地将烟头掐灭,说道:“五百万!他们说,这地块已经没了商业价值,只能用来做金路达大厦的后花园,给五百万已经是多了。”
李子童就不明白了,问道:“你老爸就没靠山?他老人家没靠山就敢在外面混?再说了,没靠山也可以现买现卖,赶紧地去投靠一个哇。”
靠山当然有,毕志强有气无力地说:“我爸是从省文化部门辞职下海的。省里分管文化部门的领导也很支持我爸。可那有什么用?文化部门本身没政法部门强势啊。”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强势,也没有绝对的弱势。李子童说:“一件事就看犯到谁手上。不犯法,政法部门还能怎么着?他们敢随便抓人?如果是文化方面的事呢,政法部门就插不上手。是吧?”
是啊,可那又怎么着?毕志强望着李子童说:“房地产开发,与文化扯不上关系。难道,你的意思是今后在广告上卡他们?卡不着,广告归工商部门管。文化部门即使干涉,也要通过工商部门。”
在广告在卡他们?那种小儿科是我们这些人玩的么?李子童大言不惭地说:“我们这样有文化有水平的人,要么不玩,玩就玩大的,玩新奇的,玩别人之不能玩的。”
毕志强朝李子童翻白眼。姚娆与胡安丽却来了兴趣,李子童,你说说看,有什么好主意帮毕志强家。
你们公司呢,就沿着那红线挖。红线以内本来就是你们公司的地块,怎么挖都不犯法,是吧?李子童双手做下压的姿式,意思是让他将话说完:“当然,平白无故的挖,金路达的大楼要是倒了,你们家要负责任。可考古大发掘呢?国家可是有规定,一切基建工程都必须优先考虑地下文物的保护。是吧?”
毕志强鄙视地望着李子童:“你就瞎说吧。我们承山市建城时间并不长,统共不足二百来年,地下没什么文物。这是人所共知的事。”
建城时间确实不了算啊,政法委在这个问题上插不上嘴。李子童说:“你们就说地下发现了某个历史名人的大墓。葬坟嘛,与建城关系不大。而且一般死人恰恰都葬在野外,是吧?谁见过城市里到处是坟头的?”
毕志强懒得理睬,头扭一边看着墙壁上的招贴画。胡安丽是学历史的,这时不无调侃地说:“历史名人的墓?一般历史名人的墓都有记载,瞎扯是要遭人笑话的。也有个别历史名人葬哪儿目前还没人知道,这样的情况极少。你总不会说成吉思汗葬在这儿吧?”
成吉思汗是北方人,扯不上,不可能葬这儿,可是,但是,可但是,曹操可以葬这儿哇。李子童还越扯越来劲:“我们就说,经过长期的,艰苦的,认真的研究,现在证明曹操就葬在这儿,山南省承山市人民东路,目前正在建造的金路达大厦的后面。”
没人理睬,李子童一人越说越来劲:“你们需要做准备的是,大量的三合土。就是黄泥、石灰、碳屑三样东西和在一起的土,古时墓葬里的土都是这样子,等挖到一定时候就将这些土倒进坑里去,造成刚挖出来的样子。
然后呢,再准备一些文物。比如‘魏武王常所用之挖耳勺’呀,‘魏武王常所用之夜壶’呀,再比如‘魏武王常所用之饭碗’、‘魏武王常所用之便桶’等等大量的出土文物。
然后呢,再大造舆论。分正方、反方相互辩论,正方说这儿就是曹操墓,反方说纯属鬼扯。什么?报纸不会刊登这样无聊的东西?我靠,要报纸干嘛!互联网呀,发动群众,一人注册两个id,分别在不同的网站瞎吵吵,自己与自己吵。越吵越红火,越吵人气越高,吵到后来真假都分不清了。”
毕志强开始低头沉思了。胡安丽也仰着头在考虑问题。只有姚娆天真地问:“真假分不清那又怎样?最后还是得证明,下面根本就不是曹操墓,甚至压根任何墓都没有。到那时该怎么办?”
我这主意吧,是建立在老毕家有强大的文化背景上。文化界的人与政法界的人斗法,知道吗?政法界是强大,但离开他们的圈子也就强大不起来。我们将窦家引入文化界,来一次主场作战,就由我们说了算。
那么现在可能就面临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大坑已经挖了,或者说金路达大厦的地基被挖松了。第二个问题是,还继续不继续挖?继续挖,金路达大厦就要倒。不继续挖,你怎么能说考古就失败了呢?
李子童最后说:“你要记住,保护考古现场要优先于基本建设,这事由文化部门说了算。这是老毕家的强项。这叫以已之长攻敌之短。”
李子童也就是随便说说,图一个高兴,并没将自己说的话放心里。他现在要操心的是,窦启贤会不会怀恨在心而伺机报复。他莫明其妙地与片警打了一架,事后肯定会觉得蹊跷,恐怕会将一腔怒火转到我身上吧?
不管了,一个人瞎想是没用的,不如去他家看看。李子童想到就做,晚上下班,将姚娆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