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传出乡下姑娘颤抖的声音:“公子,请进!”黄玉举步踏进半掩的门,屋里正好亮起灯火,十分简陋的布置,除了粗重的家具,可说是么也设有。乡下姑娘站在桌旁,脸上余悸犹存,心神还没定下来,难怪,一人乡下弱女子,那里见过这种阵仗。乡下姑娘道:“敬谢救命之恩!”黄玉道:“好说,小事一件而已!”“请坐:”乡下姑娘拉过一把竹椅子。黄玉道:“不必了,还是看看令堂……”“请稍待!”乡下姑娘转身掀起上首房间的黑黄布帘:“娘,郎中先生替您看病来了。”“孩子,不必了,娘的病……多半不会好了,我刚刚又梦见你爹……唉!孩子,要不是为了你,娘早就咽下了这口气。“娘!”乡下姑娘凄唤了一声,进入房里。不久,房里亮起了灯火,布帘再掀起,乡下姑娘说道:“请进,真对不起,房里龌龊得很。”黄玉进房,只见床上一个白发老妪拥被而卧,失去神采的老眼直盯着黄玉,人很瘦,但脸上没有明显的病容,头发已白,面孔却不见如何苍老。乡下姑娘挪了张凳子到床边,同时道:“公子,要把脉么?”黄玉道:“当然?”黄玉坐到床边,乡下姑娘把他娘的手拿出被子,黄玉三指搭上腕脉。细察脉象之下,不由大感讶异。虑弱但没有病微,脸上的气色也不怎么坏,完全不象久病不起的样子,心念之中,不由皱眉沉吟起来。乡下姑娘“公子,我娘患的是什么……”“这……”黄玉淡淡—笑。道:“在下医理不精,断不出今堂到底得的什么病,平常饮食起居怎样!乡下姑娘道:“饮食倒也勉强维持正常,就是无力起身下来。”“哎”老妪叹口气,摇头无力地道:“孩子,娘早说过娘得的是心病,药石是无效的,不必枉费心了,迟早……总是要走这条路的。”说着,轻轻闭上了眼,又道:请这位先生外面坐吧!”
黄玉无奈,只好站起身来。乡下姑娘歉然地道:“公子,对不起,请堂屋里坐!”转身卜前打起帘子。黄玉到堂屋桌边坐下,乡下姑娘道:“公子,这……该怎么办?”“嗯!”黄玉略作思嗯:“即然令堂得的是心病心……病嘛必须心药医,—般药石是无济于事的,在下看……这么着好了,配几味药提神扶虚的补药,对令堂的病体也许会有所帮鬟。说着,把锦袋解下平放桌上,取出几个小瓶,有丸子也有药散,再拿出切好的纸,配了主个小包,道:“早晚各服一粒,白开水送下!”“是,公子。”乡下姑娘明眸泛了光,脸上尽是感激之色,略带羞怯地道:“这药费……”“不用了!”黄玉边收拾边道:“在下行医是随机缘从来不收药费,也不是专门行医,很对不住,没能为令士效劳。”乡下姑娘道:“公子,你这说……我岂不愧死,彼此非亲非故,苹水陌路,蒙公子仗义相救于前,仁心赐药于后,此恩此德,没齿难忘。”黄玉道:“姑娘,在下—向不喜欢套语。”乡下姑娘道:“哦!是!”乡下姑娘笑了笑,笑容象一朵初开的幽兰,娇而不艳,华而不丽。尤其她粗布衣裙,脂粉不施,更托出天生的高洁气质使人看了有一种如饮醪醇的感受。黄玉心头升起了微薰之感,似有一股极微妙的东西流过全身,他为之呆了—呆,暗忖,可惜她不是武林儿女,双方之间有一道难以跨越的洪沟。“公子!”乡下姑娘又开了口,“您说你行医是看机缘,既然来到寒舍,就算有机缘,希望您不嫌弃,让我用一杯水酒略表心意。”“这……”黄玉面有难色,他很想拒给,然而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使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话到喉头,就是挤不出来。乡下姑娘道:“公子,乡下人家,不太讲究男女之别,请不必在意我这就去预备几样小菜。您宽坐片刻。”
她象是有绝对的把握能留客。不待黄玉的反应,便姗姗挪步走到后面去了。黄玉只好坐着不动。现在,他只—个人孤坐,心里并不宁静。他开始想,首先想到的是女杀手,那美得别具一格的野艳女子,一个少女,真的会残狠到这种地步。放任地如此下去,定会掀起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有为之士看,他能么?其次,他又想到了那蓄有山羊胡的老者坐的功力已达到惊人的地步,象那等身手的,江湖上并不太多,而他对事件的处理,却大出人意料之外,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最后,他想到乡下姑娘的娘,据脉象气色显示,她根本没病,她自己说是心病,一个乡下老太婆,会有什么心病?尤其是她鹤发红颜,满头白发而脸孔却仿佛五十上下半百的女人,是真有什么心病把头发催白了么?想着,乡下姑娘已端菜出来,将就摆在堂屋的方桌上。她进出了三趟,才算摆布舒齐,六个小碟,荤素各半,不名贵,但看上去十分精致,她斟上两杯酒。“公子,不必挪位丁,就这什随便坐吧尸”她落落大方地在黄玉对面坐下,举杯:“公子,粗疏薄酒,请不要见笑,我敬您。”“好说,谢啦!”双方照杯,乡下姑娘又斟上。“请随便用菜!”“不客气!”菜的确很精制,色香味具全,普通人家的大闺女,除了女红之外,烹调也应该是必备的手艺之一。象乡下姑娘这种秀气横溢的女子:有这种才艺自不在话下的。“姑娘烧得好莱!”黄玉由衷地赞美。乡下姑娘道:“那里,仓促料理,您能下咽就不错了!”酒也不错,府上怎会有现成的……”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妥,但已无法收回,他是直觉地认为她家只母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