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神箭手被称之为翾,在我沐族历史上,留下了史诗一般的传说,千百年来,被无数族人视为英雄、传奇,顶礼膜拜。”况珈蓝娓娓道来,丝毫未察觉林源已然神飞天外。
没有错,林源就感觉到灵魂仿佛脱离了自己的躯壳,似乎从虚空中骤然来到一个崭新而又陌生的世界,但他又感觉到自己是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似乎是一位观光客,是一名过客,短暂地滞留后终将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现在,他就站在离青年人不足三丈处,看着对方恣意挥洒、放荡不羁、了无遽容的倜傥fēng_liú,感受着他欲与天公试比高、独战九天不言悔的狂放、豪迈和虽死而无悔的英雄气概。
林源的脸色一片肃然,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怀揣着一颗怎样的心情,这fēng_liú不羁、狂放无畏、志比金坚背后,为何夹杂着丝丝悲怆殇情?就在林源疑惑、不解和深思时,青年人似有所感,扭头直视林源,脸上似喜似悲,最后又点点头,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诡异一幕,看得林源毛骨悚然,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寒意从脊背顺势而下,转而弥漫全身,就在林源即将有所动作时,青年人袖袍一挥,林源顿觉天旋地转,然后就听见况珈蓝说到“膜拜”二字,他竟然又回到了现实,眼前石锅依旧汩汩地翻腾着热气,况珈蓝一副绘声绘色地表情,而况元祝则是吸着旱烟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显然时间未过去多久。但林源却感觉似乎梦回千年,做了一场南柯、黄粱之梦,生起一种不知今夕何年的错觉。
林源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待多想,他立刻竖耳倾听况珈蓝接下来的话语,有了刚才的经历,他的心态立刻不同,收起了放松、玩味的心思,内心深处高度重视起来,他聚精会神地关注况珈蓝诉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想要将之铭记在心灵深处。这个过程中,少不了就要目不转睛地盯着况珈蓝的双眼,倒是让这位少女心中小鹿乱撞,脸颊上泛起两酡不易察觉的嫣红。
“要说翾这位英雄,也算是横空出世。”
况珈蓝平抚着波动的情绪,继续道:“他出世前的那段岁月,要追溯到上古时代,据说那时我沐族仅有千余人,是个毫不起眼的小部落,和后世族谱上记载的百万人的巅峰可谓是天差地别。这个时候的翾在部族之中还默默无名,甚至是毫不起眼,其不过是部族一名领主家中农奴的儿子,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平时都被人唤作阿痴。
阿痴从小内向木讷、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流,故而独来独往。日子久了,就留下呆呆傻傻的印象,成为众人取笑逗趣的对象。成年之后,乃至没有一家农奴愿意将自家女儿嫁与他为妻。直到一日,毗连的部族蠡族来使。”
“那后来呢?”林源源急欲知道下文。
“蠡族是一个中等部族,近十万人规模,但对沐族而言,就等同庞然大物。稍一动作,就能将之碾压齑粉,化作灰灰。不过若干年来,蠡族岁岁享用沐族供奉,双方倒也相安无事。只是,蠡族此番来使,竟然要求通婚联姻。说得好听,是双方缔结秦晋之好,实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想要藉此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一举吞并沐族。”
况珈蓝道:“也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我族韬光养晦,善待奴隶、仆从,不压迫、不剥削,亦不摊派各类苛捐杂税,后来更是废除奴隶制,年深日久下,人心汇聚,当时闻风者以为天堂,竞相投奔,景从者无数,我族底蕴愈渐深厚,人数始及万。我族的发展蒸蒸日上,一日千里,终于触动了蠡族敏感脆弱的神经。这才有了联姻一幕。说是联姻,实则逼婚。使者放有狂言,如若不应,蠡族大军兵临城下之日,即沐族鸡犬不留之时,威胁之意简直赤裸裸。”
“有时候形势比人强,实在是令人难以抉择。”林源很好奇时任沐族族长的抉择。
“族长闻言大怒,喝斥蠡使无礼,断然拒之,将蠡使驱逐之。族长深知此事难以善了,遂动员全族之力,欲与蠡族决一死战。三日之后,蠡族大军果然如期而至,三万大军,人头攒动,旌旗飘飘,军列齐整,其势如渊如海如狱。而我沐族,发展虽日新月异,但根基与蠡相比,犹显浅薄。故族中长幼皆入序列,人数尚不及万,此战堪虞。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求胜算,但求玉石俱焚。”
况珈蓝梳理了一下思路,又接着道:“人一过万,铺天盖地,何况三万之众?我族虽欲困守,但蠡族自忖武力,欲以绝对之势碾压,军旗挥处,大军压境,寨城岌岌可危,覆灭就在旦夕之间。”
“城破了吗?”林源的心也随之吊起。
“仅仅半日,守城军兵力有不逮,寨城终被告破。”
款加蓝点点头道:“蠡族大军轰开寨门后蜂拥而入,见人就杀,见物就掠,果然灭绝人性,想要斩尽杀绝。但是,就在这万分危急之刻,一个人影出现了,这个人影手持撒刀,背挂胎弓,腰系箭壶,所到处如飓风狂席卷、秋风扫落叶,不见一合之敌,刀光闪烁处,鲜血如注如幕,将碧空渲染地斑斑点点。杀至寨城之顶,人影已化作血影,三丈处,无人敢近。
就见这道血影,岿然而立,面色肃穆,从容不迫地取下石胎角弓,抽取玄铁炼制的雕翎箭,霎那间,拉弓如满月,箭锋所指处,竟然是那被层层拱卫、簇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