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叔对于这具身体的神情解读,真的很到位。话没办法用其他方式表述,他也看很准确地理解我眼里的意思。
“哑奴,两年前我把你从河里救回来,是因为想到了自己早夭的女儿。这两年,你本本分分,我也怜惜,把你当半个女儿来看待。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花娘能留下你。可是现在,你做错了事,而且大错特错,杏春楼留不得你,花叔也保不住你,你走吧。”
花叔这话说得极其地痛心疾首,就好像是从心头剜下了一块肉,听得我心头闷闷不是滋味儿。
他起身走向我的时候,我连忙扯住他的衣袖,一个劲儿的摇头。
我不走!我不走!我做错了什么事?花叔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许嘛?为什么要赶我走?
可是花叔扭过头不看我,把桌上的荷囊硬塞进我的手里,就把我推开:“生死有命,你走吧。”
什么生死有命啊!我走,能走去哪里啊?
联想刚才花叔看向我指那房间的时候的表情,我恍然惊觉,花叔难道知道我偷窥了舒姬的房间?
我心头猛地一颤,心虚之余,连忙看向花叔,想要让他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解释。
可是他现在根本就不看我,一个劲儿地撵我走。我苦苦哀求,几乎跪了下来,花叔还是没有动摇,铁了心不让我留下来。
要是早知道偷窥是这么重的罪,我真的不会去做!肯定只会乖乖把如意糕送到舒姬房间就回来。
怪我,这事儿是怪我鬼心眼多,才想到去偷窥,可是花叔你倒是看看我啊!你听我解释啊!
眼看着要被推到回廊边儿,花叔也丝毫不看我,我一时情急,干脆身子一软,两眼一闭,装晕!
“哑奴!”
果不其然,花叔一见我晕倒,二话不说,就把我扛回柴房。
把我放回柴堆,他就着急地探了探我的额头,又摸了摸我的脉象。过了有一会儿,他停止了动作,在柴堆旁坐着,开始喃喃自语:“哑奴,这个世道,没有那么好。即便花叔能救你一次两次,那也挡不住别人的暗箭三次四次。既然你不想走,花叔就再帮你一次,生死与否,全看你的命了。”
我一听花叔这话,登时从柴堆上坐直,一双眼满是感激地看向他。
可能是我的动作幅度太大,花叔还被吓了一跳。等我和他反应过来,才发现他坐到了地上…;…;
花叔嘴角一瘪,从地上起来,走上前就送给我一个豪华爆栗。
“你呀!胆子不小,倒是消遣起我来了!”
我捂着额头,憨憨笑了笑。其实心底还是有些心虚,毕竟有错在先,这么死皮赖脸,的确容易让花叔为难…;…;
而花叔呢,见我脸皮这么厚,无语地摇头笑了笑。他坐下,亲昵地摸摸我的头,严肃了几分脸色,道:“其实,你不想走,花叔也舍不得你走。只是花叔要提醒你,你替姑娘们买糕没什么,但是以后绝对不能再买如意糕了。一旦被花娘知道,谁也保不了你!今夜我让你送去的糕,已经换成了洛丹糕,即便那人吃了,也逮不着你的坏。”
花叔说得言简意赅,我却如醍醐灌顶。
我的确犯错了。但是错不在我偷窥舒姬,而在于买了如意糕。
花叔的意思很明显,如意糕是杏春楼的禁忌,是花妈妈的禁忌,谁碰谁死!
我是刚来到这世界不知道,可舒姬会不知道?
可能么?
细细一想,舒姬让我出去买如意糕,可是从一开始挖了坑,那坑还是坑中又坑,坑外更有坑!一跤摔进去,一个不小心就没命!
什么惊马什么交通事故,那就是舒姬设计的第一个坑,让周霸王往死里整我!
要不是救命恩人突然出现,我现在真的就已经暴尸街头了!
出楼不能按时回来,我必定遭罚。即便周霸王没打死我,楼里的几板子下去,这薄身子板儿也一准儿一命呜呼。
这就是第二个坑啊!
得亏我自个儿争气也是捡了狗屎运,刚好今儿花妈妈就不在楼里,所以有花叔做主,楼里的人才没把我怎么样。
而第三个坑,也是舒姬挖的,最大最狠的一个----如意糕!
如果我没被打死,也按时回了楼里。那如意糕只要在我身上,不管我有没有交出来,以舒姬的性子,也一样可以找到合理的借口,轻而易举置我于死地。
我的麻麻啊,这事儿简直细思极恐!
当舒姬那句狠戾的话再次在脑中回响起,我猛地就打了一个冷颤。
这女人,到底是有多恨哑奴,才下这么狠的手啊!
“接下里的事,花叔替你解决。好好休息,别多想!”花叔可能是以为我被吓到了,而我也的确被吓到了,只是原因不同。
他拉了柴堆上薄如纸的被子给我拢了拢身子,安抚似地笑看着我。
看见花叔笑,我忐忑不安还惊恐的心,才逐渐安定下来。
到了这陌生的世界,只有花叔和小丁让我感觉到了一丝丝人性的温暖。
等我完成了任务,我一定要跟判官大人闹闹磕,让他给花叔和小丁下辈子一个好去处…;…;
那一夜花叔走了之后,就没回来看我。在杏春楼里,一连两天都没看到他。而这两天的春柳巷,各家各坊都闭门谢客,听小丁说,是为了两天后的舞姬选拔,而选拔地,就在杏春楼。
听说这消息一传出,卫城顿时炸开了锅。
所谓皇家舞姬,是在天朝九府三十六郡中,三年一轮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