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这边得了这个回答,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就算交出粮食,雷谷也不可能退兵。
他们本来就不想交出粮食,当然更不能接受如此条件,只能大声发话,“希山刁民袭击军队,打死打伤我袍泽多名,我们也不过是想借着抢夺粮草,逼出真凶。”
“我对这样的公案不感兴趣,”李永生冷笑一声,“我只信我看到的,还有……别以为撑到天黑,就容易逃脱!”
他的话,还真的说到了郑王军队的心里:他们就是想撑到天黑。
然而,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就在接近酉正的时候,殿后的一万士兵终于撑不住了,这一仗从早上打到晚上,亏得攻击方也只有一万的丁壮,否则他们早就垮了。
通过传音海螺和焰火告警,郑军的三万主力知道友军即将撑不住了,整个防御线开始崩塌,很快地就酿成了大崩溃。
其中有一大股势力,差不多有万余人马,直奔大营而去,战马嘶号战车驰骋,冲进了殿后军队,救出数千人,然后旋风一般冲向大营。
四散溃逃的军士就更多了,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全是人。
追兵也分成了两拨,一拨是夏真人带领的朝廷军队,衔尾直追那大股势力,在他们眼中,那些奔逃的溃兵根本不值得抓——郑王的军队一向都是如此。
可是李永生带领的义军就不同了,纷纷四散去捉俘虏,抢夺他们的军械和财富,甚至扒掉他们的衣服。
到了这时候,就算李永生亲自发话,都约束不过来,他叹口气摇摇头,“这个野战……还真是的,要是能训练一段时间就好了。”
追到天黑,义军们纷纷回转,一点人数,他郁闷得想吐血:带了一万五千人来追,现在满打满算连一万二都不到了。
而那些郑军的主力,被大营派兵接应了回去,虽然出来四万人,回去连两万人都不到,可是能跟着主力回去的,那都是精锐。
这一战,李永生打得相当憋气,可是细细推导一下,他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明显的错误,那就只能说,前一阵他打得太顺了,以至于整个人变得有点心浮气躁。
这样可是不好,他暗暗地告诫自己。
等到整理好队伍回营,那就接近子正了,将士们累了一天,才说要歇息,夏真人又通过传音海螺联系他,“永生,内线传来消息,大营里两名真人,都带着亲卫离开了。”
李永生愣了一愣,“内线?”
夏真人理所应当地回答,“郑王起事的时候急速扩军,这种情况,军方想要安排暗线进去,非常容易……我们的暗线很多。”
就在刚才不久,大营的两名真人悄然离开了军营,还带着贴身的护卫,这个消息封锁得很严,但是经过白天一场恶战,军士们都有了别的猜测——这不是要临阵脱逃吧?
当然,知道此事的人,都是两名真人信得过的,可就算这样,这些人私下嘀咕两句,也是正常的——大敌当前,两名主官逃跑,这仗还怎么打?
好死不死的,他们低声的嘀咕,被朝廷的内线听到了耳中,此人冒死将情报送了出来。
夏真人皱着眉头发话,“这些人逃走,想必也带走了不少粮草……这仗打得,唉。”
白天的战斗虽然比较激烈,他却没放在心上,将对方堵回了大营,接下来就好打多了,他甚至已经将那些粮草看成自己的了。
李永生的眼珠却是一转,“既然对方少了两名真人,岂不是没了主心骨?”
夏真人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你这是……想干什么?”
李永生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现在组织强攻。”
“不妥,”夏真人马上摇头,“今天战斗一天了,大家都很累了,很多人还透支了精血,真不是说恢复就能恢复的。”
他实在有点头疼李永生的异想天开,少不得又劝说几句,“没了主心骨,白天打也是一样,咱们慢慢磨就是了,还能减少伤亡,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其实做将领的,就没有谁不喜欢夜袭的,可是夜袭野外的军营和夜袭军寨,根本是两个概念,希山大营属于军寨,是要长期使用的建筑。
若对方也是野外搭建的临时军营,夏真人没准还真会动心。
李永生却是摇摇头,“白天打的话,就给了他们调度的机会,现在趁着他们都不知道两名主官离开,一旦打起来,他们必定是群龙无首。”
顿了一顿,他又诚恳地发话,“咱们是很累,但是对方也累,打仗这种事,有时候就看谁更有忍耐力……咬牙多坚持一息,也许就获胜了。”
夏真人摇摇头,苦笑着发话,“永生你还真是……”
很明显,他也被这话打动了,犹豫一下,他出声表示,“我大概……最多也只能出五千兵,白天的战斗太伤体力了,还要留人看守营地。”
“五千就足够了,”李永生点点头,“我负责组织一万人,再放一万人接应和堵截,其他人随时待命。”
与此同时,希山大营里,四五个高级军官在喝酒,其中就有人发话,说的是同样的话。
“若是今夜偷营,准能大获全胜,对方白天打得很辛苦,还有那么多的俘虏需要管理,真是难得的机会……”
发话的这位,白天留守了大营,手下的健儿们都精神饱满。
不过遗憾的是,统领没有批准他的请求,说到这个,他就有点牢骚。
“谁让人家是统领呢?”有人醉醺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