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奔霄,小太监懂这是什么意思,宁公公要去见天家了。
御马监好马不少,但是今上那里没啥好马,先皇后在世的时候,给东宫下了死命令,弱冠之前,不得骑乘好马——好马的速度快,容易出事。
所以一直以来,今上骑马,选的都是脾气极为温顺的劣马,想跑都跑不快的那种。
当然,好马的脾气一般也都不好,但是以御马监的能耐,调教出两匹脾气尚可的好马,还也不算多难的事。
但是今上知道娘亲的好意,尤其是在娘亲死后,他感受到了来自其他兄弟姐妹深深的嫉妒,一直也不冒险去骑好马。
然而他终是年幼,很喜欢好马,就让御马监的小太监骑马给他看,再后来,宁致远选了几匹上好的马驹,说太子选一下,喜欢哪几匹,我先替您养着,您可以时时地来看看。
几年养下来,马就跟您有感情了,待您弱冠之年,这马正好使用。
几匹马里,太子最喜欢的是赤骥,赤骥的母亲在生它之后不久就得病死了,太子喜欢它的原因,不问可知。
其次,太子喜欢的就是奔霄,奔霄的速度,比赤骥要慢一点——其实自打太子看中了赤骥,其他几匹马就都跑不赢赤骥了,对御马监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奔霄是匹不错的马,每次跑不赢,还每次没命地追。
今上当时已经登基,尚未亲政,就表示说,赤骥和奔霄,可供我驱策十年。
事实上,他是不太舍得骑赤骥,所以多骑奔霄。
如今少年天子已经亲政,骑了几次奔霄,宁致远去看天家的时候,经常会把此马带上。
小太监知道这些,但是以御马监司监之尊,主动去通知李永生……这是什么梗?
宁致远猜得到此人的疑惑,少不得冷冷地看他一眼,“去办事,杵在那里做什么?”
他昨天和今天早晨,都没有派人去通知李永生,现在才去,肯定有他的算计。
然后,他就带着奔霄,一路直奔皇宫而去。
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宁致远回来了,肩头的衣衫破了一个口子,明显是用鞭子抽出来的,背心还有一个脚印,但他居然笑容满面,一点都不在乎。
没错,这是今上亲自出手的,他当然会很开心,谁有那个荣幸,让天子亲自出手打人?
事情发展,一如宁致远所料,他见了天子之后,先跪倒认罪,说自己犯了大错,请天家发落。
不管他对外面怎么说,对天子,他是必须说实话,所以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一遍。
天子一听,他害了两个军校的性命,想也不想,抖手给了他一马鞭,又踹了他一脚。
但是,这就代表天子无意深究,须知御马监也是内廷十二监之一。
能对司监这种头目直接施刑的,只有太皇太妃一人,天子也是通过内廷施刑,直接上私刑的话,不合礼法——除非涉及的是谋逆大罪。
那么,天子亲自动手,这就是出出气而已,一件事儿总不能处理两遍。
而且说来说去,宁致远是为了内廷的利益,得罪了军方,今上虽然才弱冠,却也知道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这就是宁御马先行赶来认罪的目的,诚意是一方面,还要先入为主地给今上一个印象,省得别人告完状了,他再过来辩解。
那样的话,他一没诚意,显得有些跋扈,二来就是天家脑中若是对什么事有了固定认知,他的言语就容易被视为狡辩。
今上是很愤怒,但是对宁致远的及时汇报,还是很满意的,所谓天子,他并不怕下属偶尔犯点小错,他需要的是及时、准确地掌握消息,各种没有欺瞒的消息。
所以当他听说,那两名军校其实是死于一只蚊子,脸上的表情异常地精彩。
“圣上再踹我一脚好了,”宁致远主动求踹,“沾点碳灰,弄个大大的印子。”
天家准奏,否则的话,天子的重台履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灰尘?
宁致远得意洋洋回来的同时,军役部部,告御马监毒杀本部官员。
内阁一看是这种事情,商量一下,就将文书抄送内廷一份——你们先断。
大司马坎帅表示出了极大的愤慨,但就算是他,也必须承认,内廷是圣上的家事,天家处置不公,内阁和三院六部才能再做文章。
当然,也有勇于任事的官员,纷纷弹劾宁致远行事跋扈,望天家严惩。
魏岳拿着抄送来的文书,来找天子——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天子想一想,表示我听宁致远说起此事了,既然事涉军械局,把范含也叫过来,一起商量吧。
不多时,范含哆哆嗦嗦地过来了,说我这几日都在筹措费用,中土国大兴之年,累点没关系,就是精神有点不济,一时想不出里面的严重性,天家或者内辅,先分析一下?
他说的也不假,大典之年耗费惊人,他这个御用监的司监,必须得四处找钱。
然而不表态,那就是滑头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此前他得罪太子,得罪得太狠了,待太子即位之后,他曾经尝试努力挽回印象,但是无果。
然后他就请求乞骸骨,今上冷冷地发问,你这么年轻就乞骸骨,是要向大家表明,我没有容人之量吗?是要说我亏待跟随先皇之人吗?
这就是他被天家盯死了,想退休?做梦吧。
太监从来没有什么乞骸骨一说,岁数到了,手脚不便了,可以去宗人府的荣养院荣养,条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