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寰说完这些之后,又侧头看一眼何苦,“倒是何准证道法精深,也胸怀宽广,能和李大师包容并蓄,实在令我佩服。”
什么叫生存的智慧?这就是了,朱主持拍了观风使的马屁,又直奔何庙祝而去,省得这位心里存个疙瘩。
何苦得了面子,也很高兴,他终究是不擅长这些细碎算计,于是大喇喇地表示,“其实所谓的道统,我四大宫不是特别看重,只要不是从四大宫弟子身上强取的,那就无所谓,左右不过是殊途同归……”
这才是四大宫对自家道统真正的态度,学了功法去,真的不要紧,你有明确的出处,我们就不为难你。
比如说摩天岭的邵真人,是青龙庙开革出去的,但是庙里没有收回他的功法和修为,他就能以青龙庙的功法为基础,自行组建一个子孙庙。
所差的,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
白虎庙这里也一样,有几家子孙庙,同样是庙里弃徒组建的,跟庙里的关系还不是很和谐,但是白虎庙也认了。
当然,四大宫的弃徒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也是凤毛麟角,不具备普遍性——被四大宫驱逐出宫,而不收回修为和功法,本身就是有些说法的。
总之,四大宫的道统,不是随便能修炼的,否则的话,四大宫何以保持威严?
但是有足够的理由,能令四大宫满意,那就无所谓了。
李永生给出的答案,也能令白虎庙对外有所交代,这就足够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四大宫的道统就烂大街了,四大道统,依旧是中土国最宝贵的。
李永生能安然无恙不被追究,只能说他对大道的理解,实在太强悍了,强悍到白虎庙的庙祝,都只能警告他——你不许再说了,再说我就杀了你。
被这样的妖孽模仿道统,白虎庙真的无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只要你够资格修行我的道统,我绝对不会计较。
朱尔寰闻言,笑着一拱手,“不愧是四大上宫,这份胸襟,着实令人钦佩。”
“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了,”何苦一摆手,“现在商量一下,我白虎庙认为,在对付库西部落之前,有必要先诛杀一批马盟的高层……”
白虎庙身在西部,对真神教的动向相当清楚,马盟的不正常,他们也看在了眼里,但是想要做出反应,道宫也是有顾忌的——不得干预红尘事。
说来说去,就是马盟里的真神教信徒,比较低调——虽然那四个家族未必这么认为。
总之,白虎庙若是能撞上真神教徒行事,当场可以诛杀,有针对性地调查几个人,也是可以的,但是大范围调查真神教的情况,当地官府就会歪嘴了。
凭良心说,玄女宫追查野祀,从官府得到帮助,都比白虎庙更容易。
听起来这逻辑有点不对,野祀相当于内政,跟真神教放对,属于国与国之间的大事,应该更能得到官府支持才对。
然而西疆就是这个鸟样子,有它的地域特色,这里的异族太多了,其中不少人对真神教报一种容忍的态度。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光宗在取得卫国战争的胜利之后,曾经有移民实边的打算——西疆国族的比例低?我从中土腹地迁移黎庶过去,改善人口比例。
但是这个计划,最终没有推行,大战之后中土国满目疮痍,又没有得到多少战争红利,元气大伤之下,真的没有能力组织大规模移民。
尤其中西疆这一块,基本上被打烂了,西疆人自己都吃不饱,才有了呼延书生等人偷入国战天坑的行为,从腹地移民过来,大家喝西北风吗?
西疆就是这么个特色,朝廷在这里,也驻扎有屯垦军团,但是对待那些能容忍真神教的边民,并不能保持长期的激进手段。
尤其是近年西疆几个郡的郡守,都不是强势之人。
他们执政的基调,就是尽量不多生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在自己任满之前,局面没有变得不可收拾,那就足够了——我走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抱着这种心态来执政,效果怎么可能好得了?
丁零郡曾有一任郡守,是想真的做点事的,对那些不讲理的归化国族,非常地强硬,搞得那些部族纷纷跑到了其他郡去,还有人跑到了新月国。
所以几年下来,他的考评成绩并不好——别的郡都是人口蹭蹭地涨,你这儿不增反减?
对中土国的地方官府来说,人口增长速度,是很重要的一项指标,而且人口少了,产出肯定就少。
这位原本就被弹劾了,好死不死的是,丁零郡又遭遇了黑灾,有部族失了牲口,强抢地方上国族的粮食,双方发生了冲突。
屯垦兵团及时赶来,控制了事态,但是经历这么一场冲突,这个郡守也真的是做到头了。
自他之后,西疆再无强力郡守,其他郡守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做满一任,赶快活动调走。
倒是西疆某些地方部族,在本地做地方官,会做一辈子,这是朝廷的倾斜性政策。
这些人里有忠良,但是也有不少人算计着:西疆一直太平下去,朝廷见不到我们这些当地人的本事啊。
久而久之,朝廷定然会减少对当地官员的倾斜政策。
那么,考虑一下“养虎为患”,也是很有必要的了……
所以这西疆特色,令出名凶猛的白虎庙,做事都有点束手束脚。
公孙家的两名准证,前往白虎庙申告,说自家被真神教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