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刀大吃了一惊。
原来霍小南竟然是带着谢馥的命令而来,要赎走裴承让。
盗窃之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没杀人放火,只是钱财上的事情,若有个小小的手腕,要解决是很简单的。
可堂堂的谢二姑娘,为什么要帮助一个素未谋面的小混混?
刘一刀百思不得其解,所以虽然知道霍小南不会回答,可也还是问了。
霍小南笑了一笑:“我家姑娘回去之后曾问询过高大人,知道盐城水灾之祸。朝廷虽已经解决了灾民们基本的生计,可毕竟难以尽全其美。这裴承让虽是混蛋了一些,可也算是生计所迫。”
刘一刀听着皱了眉。
霍小南续道:“姑娘说了,若行一善,须先行一恶,此善不若不为。人之初,性本善。有人作奸犯科实属无奈,若这裴承让有悔改之心,二姑娘搭救他一把也无妨,这才算是全了佛祖的善念。”
听着,也算是有一点道理。
但是那谢二姑娘看着果然像是这么善心的人?
再说裴承让,一时之间误入歧途,有悔过的善念?
刘一刀思索片刻,便知道绝无可能。
只是霍小南既然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反驳,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的这一会儿,牢头已经带着裴承让过来。
“刘捕头,人已经带到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刘一刀沉稳地点了头,摆了手,示意牢头可以先走。
牢头奇怪地看了一眼霍小南,接着又酸溜溜地看了一眼裴承让:好家伙,这小混混还真能出去了不成?
“小的告退。”
说完,牢头才退了出去。
原地就剩下裴承让一个人站着,一双黑亮的眸子藏在乱糟糟的头发后面,也打量着堂前站着的两人,显然在思索,到底他们找自己来干什么。
霍小南倒是没卖关子,走上前来两步,看着裴承让道:“今日是我,我家小姐,托了刘捕头,想来问问你。你偷盗他人的东西,可知错?”
知错?
裴承让神色一怔,险些没憋住笑出声来。
偷东西又怎么了?
没听说过“杀人放火金腰带”吗?不会作恶的,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只是霍小南此问或有深意,与其说是霍小南的问题,还不如说是谢馥的问题。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冠冕堂皇的问题。
裴承让想明白之后,脸也不红地低下头,一副惭愧模样:“小人自然知错。只是生计所迫……在这京城,初来乍到,又无路引,即便有一身力气,也无法谋生……”
霍小南一抬眉:“你的意思是,若你能自力更生,必不会再行偷盗之事?”
“那是自然。有手有脚,谁能做那事儿啊。”
裴承让一脸的理所当然。
刘一刀在旁边听着,只觉得今日的裴承让与往日简直判若两人。
霍小南也觉得有意思,心说这王八蛋真是能装,也就自家姑娘能想出这样虚伪的伎俩来。
其实大家伙儿都知道事情不简单,不过是需要一个由头来把人给放出去罢了。
所以霍小南继续道:“那今日若给你一个机会,把路引和户籍的问题给你解决了,不管你往日是做什么的,以后你保证不再作奸犯科?”
“我裴承让指天发誓,若能脱出困境,得贵人相助,绝不再犯!”
裴承让举起一只手来,真的对天发誓起来。
霍小南一声赞赏:“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记住你今日的话。我家小姐慈心仁善,怜悯你为生计所迫,所以会为你还了各家的银钱,让你免于牢狱之灾,并请刘捕头为你解决其余的问题,只望你从今日之后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老子原来就是人,哪里需要重新做人?
说的跟老子原来是qín_shòu一样!
裴承让听着霍小南那一番话,简直跟戏台子上面的戏文里出来一样,实在有些牙酸。
而且这明里暗里听着,怎么这么像是在骂自己?
可毕竟这人还代表着那高高在上的谢二姑娘,裴承让就算是听出了那可能的言外之意,也只能装作听不懂。
他满是感恩戴德地道:“二姑娘之恩,裴承让没齿难忘,今日之后必当改过自新,不负诸位宽容!”
最后这一句,连刘一刀都给谢进去了。
可惜刀爷对眼前这假惺惺的一幕戏真是半点兴致也提不起来,干脆说一句:“户籍与路引之事,刘某去搞定。”
“那好,刀爷回头通知我就是。”霍小南连忙拱手,“有劳了。”
刘一刀点头,又对裴承让道:“你签字画押就可以走人,来人,给他画押!”
他朝着外面大喊。
外头立刻跑来一名府衙的小吏,手捧着一本卷了边的蓝皮簿子,蘸了口水,用指头翻开几页,便找到了裴承让的名字。
将簿子往桌上一摆,小吏满脸笑容地开口:“二位爷,这边画一下就可以走了。”
“我不画,他画。”霍小南赶紧一指裴承让,心里暗骂这小吏没眼色。
裴承让暗笑一声,倒没觉得有什么,他走上前去,鸡爪子一样抓起毛笔来,就在下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霍小南好奇地探过脑袋来看,险些被这歪歪扭扭的字给戳瞎眼睛。
抬眼一看裴承让,却见这人满脸坦然,对自己这般